“不，我不想…”
被丢到一边的伊塔库亚，弱弱的声音响起，从被甩飞的宽大衣袍下，暴露出来瘦弱的躯体。
即便好斗的基因使他浑身颤抖，反抗的欲望强烈，他却还在想着拒绝打斗。
龙心可不管这些，简单的杀戮欲望已经充斥了他整双眼睛，
“记得吗，你的母亲让你为自己而活…”
“可是！”
刀光闪烁。
“你的眼睛里，却只能看到别人！”
一边说着，长刀已经朝着伊塔库亚挥砍过去。
伊塔库亚没有办法，只能唤出自己的武器长戟，尽力抵挡龙心的攻击。
你说龙心有意识吧，他像是疯了一样的朝伊塔库亚攻击过来。
你说他没有意识吧，他又能清楚的说出让伊塔库亚扎心的话……
尽管伊塔库亚的抵挡很软弱无力，却还是能将龙心的攻击防下来。
没有动用监管者们的能力的龙心，看到这一幕有些恼火。
但是自己的人类躯体，力量实在有限，除非他再开发……
似乎除了躯体，也还有对武器的开发不是吗？
于是，龙心一下子就像是疯狗一样，完全不考虑防守，所有攻击都奔着能创伤伊塔库亚而去。
光是这样就算了，他还一边打一边唠叨，
“想想吧…”
“或许你的母亲又转生到哪个世界去，再一次被折磨……”
龙心这话还没有说完，伊塔库亚就彻底被刺激到了。
你说我坏话可以，但是，说我母亲不行！
伊塔库亚的反击，倒是让龙心发现，这家伙有时候真的挺简单的，不过这样也好。
“战斗会让所有生命发生蜕变。”
长刀与长戟不断的碰撞出火花，在这昏暗的冰天雪地上……
两个怪物的打斗，这一次不像往常一样简单粗暴。
至少伊塔库亚对于风雪的掌控更进一步了，甚至……
他自身还慢慢掌握了让躯体化作风雪 从而躲避攻击的能力。
而龙心更是仗着水墨可以不断构筑躯体，疯狂的以伤换伤，招招致命。
甚至还将手中长刀运作成了自己躯干的一部分那样，如臂使指，比上一次与伊塔库亚死斗时，更加精湛娴熟。
伊塔库亚也不甘示弱，将龙心掌握的招式也学过来，融会贯通成适配自己的战力。
反正不死，躯体还可以修复，以伤换伤这个打法伊塔库亚也干了……
让他们从头打到尾……
到后面，两个打不死的怪物你来我往，可就是无法伤到对方……
“这样打没意思……”
再次击退伊塔库亚后，龙心将长刀插在雪地上，
“你对现在的战斗力满足了吗？”
伊塔库亚也停了下来，摇了摇头。
“可是我已经到达了我的极限……”
龙心无奈的说道，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把所有能用上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了。
对于其他人类来说，已经是超越人类的范畴了，但是，对面是伊塔库亚。
两个不死的东西，这样打下去，双方都不会受伤或者死亡。
对战斗力的开发…却已经达到了彼此的极限。
“把修复躯体的能力压制，我们最后来一次！”
龙心摆出持刀的蓄力姿态，纯白色的眼睛中，只有冰天雪地里，对面一道瘦弱的躯体。
伊塔库亚肩扛长戟，双目里也是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点了点头，将长戟握在手中。
两个蓄势待发的怪物，随时准备战斗。
……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间，一道惊讶的叫喊，带着怒气将周围的雪幕撕碎。
“好啊！”
“居然在打架！”
格蕾丝带着丽莎，出现在龙心和伊塔库亚的战场上。
“嗯？”
两道饱含怒意的轻哼同时响起。
两双赤色鲜红流淌的眼睛同时看了过来。
丽莎的心跳再次响起，并且无比剧烈。
“走开！”
这是龙心第一次冲着格蕾丝怒吼。
两个怪物就要决战了，你们上来凑什么热闹？
“请离开这里！”
伊塔库亚也是有些不满的，驱逐这两位不速之客。
丽莎害怕的躲到格蕾丝身后，她的心跳现在可是能隔着衣服都能看到，非常恐怖啊……
并且龙心和伊塔库亚此时的样子，真的非常可怕，和平常和蔼可亲的样子相距甚远。
尖牙利齿，赤红之瞳，还有无比浓厚的杀意，弥漫在这周围的整片地区。
格蕾丝也非常愤怒，这两个家伙从早上就离开，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还得她亲自去欧利蒂丝庄园那边问了一下才知道。
这两个家伙，早上明明就十几分钟结束了心理学家和病患的安置问题，结果就找了个地方打了一整天？
还把战场藏起来了！
她和丽莎找了好半天，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真的有够窝火，而且，刚刚龙心居然还吼她？
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但是格蕾丝没有发出委屈的声音。
拍了拍丽莎的肩膀，
“你先离开这里，回去等着，我很快就带着他们回来~”
双眼也不自觉的染上流动状态的鲜红，格蕾丝一边安慰受惊的丽莎，一边示意她先回去等着。
可是丽莎的心跳，却因为格蕾丝的加入，变得更加剧烈了，
“嗯……”
丽莎战战兢兢的看着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的格蕾丝姐姐，心里害怕的同时，居然也有些小激动。
上呀格蕾丝姐姐，把那两个让你担心的家伙打趴下吧！
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丽莎双腿跑出了残影，飞也似的离开了这片“耳鸣”。
“带我一个，也没有关系吧？”
三个携带“挽留”的监管者聚在一起，不是为了狩猎，而是为了角逐胜者。
“碍事！”
“你现在，还不够站在我们面前……”
龙心挥刀，在地面上划出一道裂痕，将格蕾丝，与自己和伊塔库亚分隔开。
这让格蕾丝感到更加的愤怒，明明自己已经有努力在接近你，缩减两人之间的差距，却还是要被这样直言快语的伤害。
可是，已经被杀意笼罩身心的龙心，哪里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喜欢你，和想要杀死你，似乎并不冲突。
更别提杀意占据上风，理性被放在道义边上……
但是，为了让格蕾丝不打扰他和伊塔库亚的决斗，龙心还是出声劝道，
“你若能看清楚我们的攻击，并且使用出来，或者把这些变成你自己的东西。”
“我不介意想杀死我的，再多一个……”
龙心说完，看向同样“积怨已久”的伊塔库亚。
刀光闪过，火花迸溅。
格蕾丝只看到两道残影快速的碰撞又分开，龙心和伊塔库亚却已经完成了一轮的交锋。
两人都毫发无损。
明明之前还以伤换伤，以血还血的，现在却谨慎上不少。
这样同时攻防，似乎，还能再让极限提升！
两个怪物同时想到这一点，互相对视着笑了一下，又挥舞着武器迎了上去。
而一旁的格蕾丝，眼睛里的愤怒逐渐平息下来，人也冷静了下来。
龙心说的没有一点错！
她还是太弱了，甚至连他们之间战斗的痕迹都看不清……
漫天风雪再次迎头降下，这是格蕾丝的冬天，但不是她服输的寒冬……
“哈……”
一口含有怨念的水汽从她嘴角溢出，周身马上弥漫起细密的水珠雾气。
再次睁开挂着泪水的眼睛，洁白的颜色沾染上整双眼眸。
看到“另一个自己”受委屈，“格蕾丝”怎么会袖手旁观？
“哈~”
“不擅长战斗的……”
“可不是我啊~”
“嗯哼哼……”
“格蕾丝”笑着，将两只不知道疲倦的野兽尽收眼底。
他们之间的战斗细节，毫无保留的，无比清晰的，被那双洁白的眼眸收入囊中。
“嗯嗯…”
“这样，再这样……”
很快，三个怪物都在不断的提升自己的极限。
一柄带着锈迹的鱼叉，被“格蕾丝”嬉笑着捏在指尖，不断摆弄着。
似乎是在熟悉自己的旧友一般……
但是很快，仅仅只是摆弄武器，还是让渴望战斗的内心有些欲求不满。
“带我一个！”
“格蕾丝”说着，跃入空气中，朝着战斗中的两人游了过去。
此时的龙心和伊塔库亚，仿佛被置身于深海一般，周围是无尽压力的水渊，还有虎视眈眈的“怪物”们……
“嗯？”
两个战斗怪物却仅仅只是惊讶了一下，又继续缠斗起来。
恶劣的环境，不过是给他们提升躯体战力极限锦上添花罢了。
反正是不死不灭的东西，抛却理性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了呢~
直到格蕾丝加入战局时，龙心和伊塔库亚才反应过来。
这娘们居然能加入他们之间的战局了？
这么快？
开什么玩笑？
“嗯哼哼~”
“很惊讶吗？”
“格蕾丝”笑着，用看上去轻飘飘的攻势将伊塔库亚和龙心分别击退。
来不及多想，龙心和伊塔库亚只得继续调整身躯，以适应周围的水压。
哪怕被压得七窍流血，身躯干瘪，血肉飘散在周围的海水里……
“伊塔库亚！”
“另外分出精神…去凝固躯体！”
就像龙心当时，与另一个伊塔库亚战斗时那样……
被水渊压爆的躯体慢慢在某种意志的控制下，被聚拢一起。
两个怪物再次站稳脚跟。
在这不知道多深的水渊之下。
三双流动着鲜红的眼睛，互相看着彼此。
“我承认你的资格……”
“杀了我，你们可以一起上！”
龙心嚣张的，将脑海中的声音传达给伊塔库亚和格蕾丝。
这很快就激起了两人的怒火，真是天生让人讨厌的臭嘴啊……
“格蕾丝”仗着在水渊中如履平地，第一个向龙心发起攻击。
“凭什么被爱就可以有恃无恐！”
当——
龙心也不是吃素的，顶着水渊的压力，快速挥舞刀刃抵挡。
是的，仅仅只是抵挡。
躯体就快要出现爆裂开的痕迹。
“你在叫什么？”
“我有获得过一丝一毫的爱吗？”
龙心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伊塔库亚和格蕾丝的脑海中回响。
那种不甘，那种怨恨，那种没有彻底心死过就不会明白的悔恨与愤怒。
让伊塔库亚和格蕾丝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突然被一句话干破防的龙心，似乎变了一个人。
身躯佝偻的站在水底，偏着脑袋，左边的手臂，连着心脏一起消失不见，小半左脸和部分脑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哈……”
即便是在水渊中，那双饱含愤怒的眼睛也仿佛利剑一般，让人只看一眼，就再也无法忘却，那种恐惧会直接镌刻在脑海中。
“遭遇过无法摆脱的绝望吗？”
“有在无尽轮回里…一次又一次……被折磨吗？”
“见到我…从深渊中站起来吗？”
嗡——
长刀的震动声，像是嗡鸣一般，从那个佝偻无力的身躯传来。
伊塔库亚和“格蕾丝”像是被什么东西粘连住了一样，无法摆脱，无法动弹。
那个佝偻的身影，却在眨眼间，突破水渊的压力，来到格蕾丝的身边。
就连那条红眼特效，也被这快速的移动，拉出长长的……
“死线”。
“你们不会懂的……”
“格蕾丝”自诩在水渊中，能与龙心和伊塔库亚过上两招。
可是，此时她却只能感受到恐惧，脖子处突然传来水渊的压力。
这不应该！
那个身影慢慢走回原来的位置，走得很慢很慢，让伊塔库亚和“格蕾丝”得以看得清楚。
他们两个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视野发生了偏转。
脑袋，被削掉了？
“哈？”
“格蕾丝”不敢置信的用双手捂着被海水涌入的脖子创口，试图将分离的躯体拉回。
伊塔库亚也是如此。
但是他们做不到，躯体和脑袋之间明明还有感官上的联系！
却始终不能把握住他们之间的物理维系。
“那是周围……全是哀鸣的…地狱啊！”
空缺心脏和左臂的身影慢慢顶着水压，回到了刚刚自己站的位置。
随着他呢喃的声音结束，伊塔库亚和“格蕾丝”抱着自己的脑袋站在那里。
依然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明明，他们之间的差距，好像能看的清楚的。
现在却宛如深不见底的沟壑。
还有，刚刚的那个人？
是龙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