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氿试图放松呼吸，缓和一下身体上的疼痛，让声音尽量显得轻松。
“阿离，不要生气嘛，我又没想真的自爆，你既然能够窥探我的前程过往，那一定知道我有多么惜命。”
夜离的目光变得古怪，眼神中的危险更加的强盛。
她确实通过镜子看到了季氿的前半生，但是其中的杀意和怨气太浓，最后镜子无法承受窥探的力量，遭受反噬破碎了。
后来她又用另外一面镜子窥探季氿的前生却再也看不到任何画面，只能看到季氿那一身白衣与他现一样，任由鲜血和混浊侵染，一片血海火山之中，季氿微微回眸，双眼中的杀气仿佛世间邪神在世，混沌在身。镜子给他的一身评价是极少出现的——混沌极恶！
那个可怕的画面好像还在萦绕在夜离的脑中，她在房顶画出一个隐形门，落到屋内。
看着这张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脸，她的眉头微微蹙起，靠近季氿。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
夜离的手指指向季氿的额间，通过手指让神识侵入季氿的精神识海之中。
看着这副混沌的场面，夜离内心涌起莫名的恐惧，仿佛恶灵压身。她瞬间被这个空间之内的精神力量压的跪在地上，身上的骨头咯咯作响。
“好强的精神磁场！”
夜离勉强支撑着身体看向四周，这里仿佛是一个撕裂的空间，有着两面性，一边沉睡着一大片火山源，一片焦黑，寸草不生。另一边生机繁盛，蕴含无限大道。两边上方璀璨的星耀识海笼罩在一片乌墨之中，两片识海似乎曾经做过对决，但星耀却败在了乌墨手中，如今只能垂死挣扎，才造成了这番吞噬的景象。
夜离只觉得震惊和不可置信。
两个识海！？这个季氿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拥有神天族罕见的双识海，难道他是神天族的人，但如果他是神天族的人，又为何会有那般混沌的极恶写照。
夜离脑中瞬间像缠上了一股浆糊，百思不得其解，越理越乱。她正在沉思之时，石海中间不断翻涌的精神锁链，直接朝她攻来，瞬间捆住她的四肢，将她困在识海中间，一半陷入生机，一半堕入地狱。
这两半空间之中的能量瞬间撕破了夜离的伪装，将她原本的模样显露了出来。
她本是镜眼魔族的人，此族中人双目如镜，可窥未来探过往，一身纯净透白，容不得半点污秽。而面前的镜魔，除了眼睛，浑身都透着混浊的黑气。而且还有一个诡异的符文印记。
镜魔被迫撕裂伪装，被空间损伤了内脉，立即吐出一口鲜血。血滴入空间缝隙之中，一段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记忆中一个白衣少年被人诬陷拉入了一个房间之中，这个房中有一个流了很多血的女子，看样子是被人拿刀捅了好几下。
季氿被人反锁在房间之中，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害怕，而是上前叫醒了那个女子，女子还留有一口气息，睁开那虚弱的无力的眼睛。对季氿笑了笑。
“燕姐姐……你……你怎么样？”季氿的眼睛不争气的红了，还在不断的流出眼泪。
秋眠燕微微抬起手擦去季氿脸颊边的泪水从怀中拿出一张信递给季氿，然后就咽气了。
季氿心中酸涩，五感顿时像消失了一般，他趴在秋眠燕身上哭了好久。才拿起那封信看起来。
“少歌，姐姐要走了，你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这世间的道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只要你活得开心，你走的路就是对的。”
“少歌，他们把你引进这个房间，应该已经上报给理司阁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抓你。世间的极恶很多，你不要怕，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万物之相，皆随心而动。想要怎样的结局，也只能自己一手创造。若世间的丑恶真的将你逼向了不可回头的一路，也不要怕。睚眦必报才是这个世间最正确的存在。你若心存恻隐，只会任人更加欺压，我们不轻易犯人，也不惧世人所犯。可怜如今只有你一人涉事，姐姐实在放心不下，但姐姐也无可奈何，望少歌一路保重。燕，亲笔。”
画面一转，季氿拿着秋眠燕的簪子挑窗而出，从大门重新回到楼中，他的身上裹着一层诡异的气息。
解决完所有人，他已经浑身染血，他捡起一把削水果的刀削着一个水果，四周躺满了尸，他却像看不到一般。
他所在的大门被踹开，涌进来七八个修士，看他们统一的着装，应该是理司阁的人。
领头的男子一脸凶相，语气低沉。
“小子，看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罪大恶极，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向我们屈服，我保你不死。”
“你们可查过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抓我，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季氿的态度丝毫不软，像一头极为难以驯服的猛兽，那时的他也才刚刚满九岁。
季氿握紧手中的水果刀。
“之前燕儿姐姐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来求过你们，但是你们收了钱就没有管事了。……向你们屈服，简直可笑。”
“哈……小子，如果动起手来，你可讨不到什么好处，劝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免得受皮肉之苦。”
“呵，屈服……弱者若永远屈服，就永远都是任人鱼肉，那种生活我已经过够了，燕姐姐说放手反抗，才能找到自己想过的生活，哪怕是遍体鳞伤。”
“队长跟他废什么话，只是一个小孩子，我来就行。”
“行吧，那就让田云你上。”
那群人中站出一个人，瞬间手中凝出一团气，攻向小季氿。
小季氿不出所料，被打飞了。毕竟那时的他是那么的瘦弱。体内又有十道禁制限制了他的灵脉生长，就算他强行开启魂力，也只在初级阶段徘徊。
田云，又往小季氿身上招呼了几拳，还不忘得意的嘲讽几句。
“刚才说那么大的话，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哈哈哈哈。”
“不是要放手反抗吗？反抗给爷瞧瞧啊。”
“哈哈哈哈……”
季氿意识已经被打得模糊起来鼻青脸肿，到处是血，他只感觉到体内火辣辣的疼，和不断翻涌在五脏内腑之间的恶心。
“拜……极浮铐拜，……生魂摆渡，符生混沌……魔神降灵。”
“哈哈，说什么胡话呢？小子，叫声爹我就放了你。”听见祭鬼的声音，田云笑了起来一脸讥讽。
“哼……谁要你这个腌臜放了。”
见季氿还有力气反驳他，田云起的直接凝聚更加强大的力量挥向季氿，不料却在季氿面前被一股力量阻挡住住，这股力量是从季氿的体内爆发而出来的。
“恃强凌弱就让你们这么高兴和兴奋吗？”
“什么情况？”
田云正感到疑惑，就被这股能量弹开，狠狠地摔在柱子之上，吐出一口鲜血，身上还出现莫名其妙的黑气。
“田云！”
领头的队长见此情况，担心的叫了一声队友的名字，又恶狠狠的看着季氿。
“你小子，别不知好歹，让老子来会会你。”
季氿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只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控制着，然后无穷无尽的能量汇入他的胸口修复了它身上的伤。
那股力量控制着季氿的身体，关起门来大杀四方，进来的人无一人能敌，分分一招就斩杀了。
季氿抓着领头人的衣领，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不该在他这个年纪出现的邪恶：“叫声爹，我就给你留全尸。”
“恶魔！”
“我只是比你们强了点，就叫恶魔，那你们仗势欺人的时候又算什么？”
“恶魔……”
看着神情恍惚的首领，季氿不禁有些苦笑，只不过短短一瞬，他们之间的强弱就已经转换了过来。
弱肉强食的世界，善良只能用来作伪装。
镜魔从记忆中挣脱出来，身上已经遍体生寒。那如噩梦一般的记忆，好像是她亲身经历了一般，那股杀意和怨恨令她胆寒。
镜魔感受着四周强烈的恐惧感，让她不敢在此地多留，她立即召回自己的意识，挣脱锁链。
脱离了识海相连的状态，镜魔看着季氿的眼神已经不再那么平静。
季氿被迫回忆起那一段凄苦的记忆，也浑身不自在。说话的声音已经不再那么轻松，而是有着隐隐约约的杀意。
“看的开心吗？——镜魔。”
镜魔向后退了一步，与季氿拉开距离。识海之间精神力量的压制让她有些虚弱。
“你真是个怪物。”
“哈——你不也是吗？怪物。”
这个称呼让镜魔脑袋一疼，因为她与镜魔族人的不同，寂寞中人向来不待见她，就连她的父母也格外的唾弃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将她扔到了野兽区域，任她自生自灭，怪物是所有人见到她时都会叫的称呼。
“闭嘴！”镜魔掐住季氿的脖子，“你竟然敢偷看我的记忆。”
“你不是发现了吗？我有两个识海，你能看我的记忆，我自然也能看到你的记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我正有此意呢，但我的命不由你来决定。”
季氿体内的自爆力量再次泛滥，直接将镜魔震出门外，那十个从镜子中出来的姜烬和凌渡鸦瞬间消失。
漂浮在空中的二人，也瞬间落在地上。四方空间再次闪动。
镜魔看着这忽闪忽闪的空间，他属于这个空间，如果这个空间消失，他也会跟着一起消失。她立即化出多面镜子把季氿包围起来，动用灵犀草的灵力，助阵。
“封！”
姜烬和凌渡鸦也管不了身上的疼痛了，立即挥出剑挡下那道封印的灵气通道，但作用不大，没有挡下。
镜子在摇晃挣扎之中，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季氿！——”
“空间锁定！”
一张符纸落在镜面之上，熟悉的声音响起。烛空从天而降，一身灰袍威风凛凛。落在方形镜面前。
符纸的力量定格住了屋子里面的空间顺序。烛空满头大汗的看着后面的两人。
“赶快来帮忙，我支撑不了多久。”
两人立即爬地而起，向镜魔攻击而来，不料烛空却说道。
“不是杀她，杀季氿。”
“什么？”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敢动季少歌，老子先把你们杀了。”
烛空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干脆就不解释了，直接对姜烬说道：“烬姐姐，杀了季氿，这个世界就会崩坏，就可以触发到隐藏的传送门，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姜烬犹如被雷击了一下，头痛欲裂，实在是搞不懂情况。
烛空再次重复：“杀了季氿。”
“你敢！”
凌渡鸦把剑架在肩颈脖子上，只是一瞬就移开对仗镜魔的攻击。
“烬姐姐——信我！”
姜烬咬了咬牙，提着剑冲了下去，凌渡鸦提剑冲了上来，挡住她的路，两人再次对剑冲锋过了几招，烛空扔出符纸打在两人中间，符纸隔出一道空间墙，将凌渡鸦和镜魔阻隔在了空间之外。
姜烬来到四方体镜面前，看着这不断震动的镜面封印，目光有些迟疑，但又有些坚定。
“出去之后记得给我解释。”
烛空点了点头，开始驱动镜面上的符咒，符咒撑开了镜面，开启了一个虚幻的门，强大的自爆能量从门中四散而出，两人用真气护住身体，才能够勉强抵抗。
季氿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他已经像是一个破碎的瓷瓶，脸上出现着裂痕，他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二人。
“烬姐姐，就是现在！”
烛空本来还挺高兴，但是看到季氿这番模样，他和姜烬一样愣住了。
季氿扫了两人一眼，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两人要做的事情，他的笑了起来。
“小天真，你还活着呀？我还寻思着要不要先找到你，再毁了这个世界呢。”
“大怪人，我……”
烛空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会觉得有些心虚和难过。
季氿没再看他把目光落到姜烬身上。
“姜烬，动手吧，我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副身体炸掉呢。”
姜烬看着季氿的笑微微愣神，那笑很惨淡，不像是季氿的脸上会出现的笑，是那么的可怜，和习以为常的悲伤。
“干嘛，你再拖延下去，我兄弟就被那个镜魔杀了。”
姜烬的目光慢慢变得坚定，一剑刺入季氿的心脏。
剑刺人皮肉的声音在这慌乱的场景下，明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落在姜烬和烛空耳边却震耳欲聋。
姜烬不是第一次杀人，可是这次却那么的害怕，她握紧剑柄，直接让剑穿心而过。
四方镜面空间直接破碎，山体崩塌，几乎瞬间化为虚无，镜魔也不甘心的消失了。
凌渡鸦看着这边的情景，气愤的一直走破坏符纸空间壁。
“操，你们怎么敢，老子杀了你们。”
姜烬凑近季氿，靠在他的肩上，不知不觉她的脸颊边已经流下了泪痕。
“季氿，不要骗我，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季氿微微勾唇，没在说话，彻底没有了呼吸。
随着季氿死亡，在破碎的山体之下，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传送阵眼，瞬间将几人传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