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褐色的长发打成个双辫子结,棕色眼睛闪着光亮,精明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迪卡,朝着叶捷达赞许道:“很不错嘛,王子殿下,漂亮的一击,一举结束战斗。”
拿着长矛的男人踩着堆积白雪与尸体的雪原,因为斯特维纳地区低温,现场没多少血渍,倒下的人流淌出的血液很快就冻成血冰,手持长矛的男人是很喜欢这种环境,虽然冷了一点,但是不脏啊,比起之前在银月共和国,每次打完仗,身上的血腥味要几天才能散去,现在连鞋底都不用清洗。
“还是年轻了点。”另一边,腰间挂着把长刀的男子,身形魁梧,金发蓝眼,标准的北地人特征。冲着半跪在雪地的迪卡直摇头:“犯的错误不大,但却足够致命。”
俩人相隔不远,却互有提防,即使刚刚解决共同的敌人,他们也不信任彼此。
叶捷达轻哼一声,“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个称号,卡尔玛联盟的体量撑死不过星辰王国大半个公爵领,却有13个国王,简直是个笑话。”
“‘以区区之地,何以称尊?’,别用奇怪的眼神看我,这是玄离的一句话,我们王子殿下很喜欢玄离文化,你懂的,上行下效。”北地人安德森,听到叶捷达的话后,摸着腰间长刀这般说道。
寒风吹过,吹起三人的头发,一时间,三人皆是无言。
三人挺沉得住气,可他们后面的南卡罗拉可沉不住,带着许多浅伤疤的他没问他们是多久到达。
这是个蠢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对长眠于此的兄弟们没有一点点价值。
他问更重要,更迫切的问题:“禁魔石可以维持多久?我们剩下的人何时能到?”
阿卜杜勒掏了掏耳朵,没有理睬。
笑话,南卡罗拉不过一个黄金阶,本身与他一样并不是贵族,也不是他的上司。
恍然大悟的叶捷达很好地抑制住自己的表情。
原来如此,面对自己准备多时的全力一击他没有任何反应,正常情况下,即使迪卡受到重伤也不该那般孱弱。
禁魔石的特殊能力让迪卡魔力直接停滞,难怪自己一击得手,便可以奠定胜局。
“十分钟,他们就在星夜城里待命。”
听着安德森的话,南卡罗拉微眯双眼,自己人没有理睬,军队驻扎地还是他国的人给出。
南卡罗拉轻呼一口气,开始后悔自己的命令。
他好似放弃一般,语气低沉,“所以,叫你的人来收拾残局吧,迪卡现在没有反抗之力。”
“我的人?不,南卡罗拉,不,我们不一样,我不是指挥,不是。”
阿卜杜勒皱起眉头,心中暗道:“说的像我算计你一样,虽然你确实被算计了,但可不是我啊。不过,似乎也没差别,毕竟这幕后之人是我的主子嘛。”
素来与人不对付,包括但不限于直系上司、同僚、父母兄弟、妻子的阿卜杜勒难得给南卡罗拉做了解释。
“这不是我的想法,咯,你看,就是那个拿长刀的,一脸凶狠的北地人,他的主意。”
“一脸凶狠?”叶捷达的竖瞳渐渐回归正常,变成正常人类的眼睛打量了下挺拔的北地汉子。“你说的是安德森?‘长刀’?”
“嗯,就是他喽。”
北风在这一片茫茫上肆掠,整个雪原如同白纸,上面站着的人就是这张白纸上仅有的墨点。
迪卡死死捂住胸口,破了大洞的法师长袍失去它所有的功能,尤其是最为关键的保温御寒。
这甚至比身上被“夜色长矛”种了一颗禁魔石还要棘手。身体的热量在极速流失,迪卡已经感觉自己开始出现失温症的前兆。
好冷。
该死,眼睛开始出现波纹与重影。
不甘心啊,我这也太憋屈与冤枉了!!!
我不能,不能就这样结束我的一生,不能!
内心的不甘,就像邪神呢喃一般在耳边回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同意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你是谁?”
“不重要,我只问你一次。”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迪卡神智虽然有些不清楚,人也不太清醒,可他直觉告诉他,他必须拒绝,生命的本能在灵魂中颤抖,无数声音自脑海中响起,试图掩盖那个诱人的声音。
“要或不要?”
迪卡不甘心这种反转,两分钟前自己还掌握着绝对的优势,把追杀自己的卡尔玛联盟骑士小队打的片甲不留,落花流水。
就两分钟,情况就变了,就两分钟。
要是自己谨慎点,先确认叶捷达身死,说不定局面就完全不一样。
只是让阿卜杜勒种下一颗禁魔石,还可以强行驱动法袍,发动铭刻其中的随机传送法咒,去搏一搏生路。
现在,该死啊。
“你想要什么?”
“搞快点决定,我时间不多,仅仅只是路过。”
“路过?”
等待许久,脑海没有回应了,让迪卡怀疑是不是自己失温严重,出现的幻听。
在所有人都注视不到的天空,无论是穿越者的海因茨,还是土着中的高手,来自卡尔玛联盟也好,星夜也罢。
统统都看不到,这不是因为满天的飞雪与连片厚实的云层,而是最底层的规则。
半神之下,无人可以窥视。
英俊男子一身工整西装,挂着金丝眼镜站在云端之上俯视人间。
他天蓝色的眼睛里似乎含着对下面那白色土地的热爱,温和的目光片刻不移。
身后是个红发的成熟女子,妖娆婀娜,穿着红裙犹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在看什么呢?”
女子的声音妩媚动听,十分得撩人,每一个音符都跳跃着诱惑,如果是凡人,根本无法抵挡这好似充满魔力的声音,只想与她共赴巫山。
但半神之下不可窥视者,岂会是凡人?
“在看吾血到了个有意思的小家伙身上,后续会发生什么事。”
西装绅士风度地先头顶凭空出现一顶黑色礼帽,朝向红裙女子行个脱帽礼,再微笑回应妩媚女子的问题。
看着男子手上礼帽消失不见,女子优雅地从虚空一招手,一杯精致的陶瓷杯出现在她白嫩的细手之中,细细品茗着杯子之物,红茶的滚烫并没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女子没有下文,西装绅士只好接着说:“我的血,在那些凡人的世界,好像被叫做禁魔石,用来……”
“停,我不关心这些。”
停下口中的享受,女子眼中如一汪秋水深切地看着男子,男子连忙躲避目光,好像是要命的毒药。
“我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在那里?你是在看他吗?”
“谁?”
“他。”
“谁?”
女人不搭话了,只是默默喝着红茶,性感红唇与洁白瓷杯交错,留下一个浅色的印痕。
男子无奈摊手,承认她的猜测。
“好吧,我知道的,如你所言,那个孩子——海因茨,我刚刚才确认是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