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气得脸都红了。
可她又反驳不了采薇的话。
她身为温元姝身边的丫鬟,为自己的主子说话,哪里有人会信呢。
当下,这一大家子都变了脸色。
温元姝迎着众人或是探究或是愤怒的目光,面色不变:“采薇姑娘,你说我用巫蛊术害了婆母,你可有证据?”
采薇面色一僵。
谢千娇更眼珠一转:“夫人,是采薇亲眼看到的,她就是人证了,还要什么证据?”
“谁看到她看到了?”温元姝轻笑一声,“空口白牙这么一说,就给我定了罪了?”
“可采薇跟夫人无冤无仇的,她也没有陷害夫人的理由啊!”
春花不由又咬了咬牙。
这位谢姑娘果真不是个简单人物,连这样的话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采薇只是个丫鬟,也轮不到她跟温元姝有什么仇怨,但是只要谢千娇跟温元姝有仇怨就够了!
裴则玉看向温元姝,眉头紧皱:“元姝,真有此事吗?”
温元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若说没有,侯爷可会信我?”
这下,众人又将目光移到裴则玉身上。
裴则玉抿了抿唇,点头道:“我信你。”
巫蛊之说本就荒唐,他如今还指望着温元姝成大事,自然不愿意在这上头把她折进去。
然而他这话音一落,众人顿时就如见了鬼一般,谢千娇更是瞪大了眼睛:“表哥?!”
裴则玉抬了抬手:“不必说了,娇娇,元姝是我的妻子,我信她。”
说着,裴则玉又朝那道士拱了拱手:“辛苦大师特意跑一趟,还请您回吧,该给您的银子,我们侯府自不会克扣。”
“可姨母怎么办?”
谢千娇哪里甘心这筹备多日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连忙开口道:“表哥,姨母身子不爽利,大师又查探出了确有不洁之物,怎能不彻查!”
一旁的老夫人也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千娇说得不错,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那岂不是要我的命!”
谢千娇也连忙附和:“是啊!事关重大,全当是为了让姨母安心,也得彻查!”
这下,裴则玉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好看向温元姝。
见状,谢千娇又急忙开口道:“夫人放心,我定会叫手底下的人手脚轻些,绝不会损坏夫人院子里的东西!”
老夫人点点头:“不错,张妈妈,你亲自带人去查!”
事关自己的性命,不查个水落石出,只怕她往后都要睡不安稳了。
她一锤定音,温元姝也不能再说什么。
张妈妈应了声是,便抬步走了。
众人在院中坐下,虎视眈眈地看着温元姝,好像下一刻就要群拥而上,把她活活撕碎一般。
温元姝却面无异色,神色坦荡。
——
张妈妈去了得有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见她手上空荡荡的,裴则玉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如何,可有什么收获?”
张妈妈摇了摇头:“奴婢带着人把夫人的房间彻底查过一次,一个角落都没放过,确实什么也没见着。”
闻言,谢千娇面色微微一变。
怎么会呢!
前几天姨娘们去给温元姝请安,秋姨娘回来的时候,明明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了,确实已经放过去了啊!
秋姨娘再三保证自己放得很隐蔽,绝对不会被发现,可这怎么……
眼看这件事儿就要被这么揭过去了,谢千娇连忙开口道:“张妈妈确定是查清楚了?可别是收了夫人什么好处吧!”
这张妈妈以前可是帮温元姝,给她端过绝子药的,也许,张妈妈早就已经被温元姝收为己用了也不一定!
谢千娇越想越真。
张妈妈沉着脸道:“谢夫人,奴婢服侍老夫人多年,对老夫人忠心耿耿,对奴婢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老夫人更重要,若夫人真的做了对老夫人不利的事情,奴婢是绝不可能看见了当没看见的!”
老夫人已经有些不悦:“千娇,张妈妈也是看着你自小长大的,你怎能怀疑她?”
张妈妈可不是一般的奴仆,而是跟她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非凡。
谢千娇也自知方才自己的话说错了,便道:“姨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大师都这么说了,采薇也亲眼见着了,我才……”
温元姝就等她这句话:“采薇姑娘,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何时见着春花抱着不可见人的东西回来的?周围可有旁人作证?”
说话间,温元姝身上的气势变得格外凌厉,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和寒意,采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带着惊恐。
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答案已经明显至极。
“我——”
温元姝不等她把话说完:“既然没有证据,那采薇姑娘此举便是以下犯上,蓄意陷害,该重罚才是。”
“姨母……”谢千娇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老夫人,眼神里带着哀求。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老夫人有心偏袒,却也不能。
果然,老夫人虽然面色难看,但是半晌之后,她还是叹了口气:“千娇……”
谢千娇眼睫轻颤。
就算秋姨娘那头出了岔子,可温元姝这三言两语间便扭转了乾坤,实在叫她始料未及。
她费劲巴力地搭好了台子,却没能伤到温元姝分毫,甚至连自己的心腹几乎都要保不住……
“姨母……”谢千娇声音微颤,就差跪下了,“采薇毕竟是自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就算有错,也请姨母看在我与采薇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放她一马吧!”
然而这个主,还真不能由老夫人来做。
毕竟温元姝是家中主母,这事儿又是冲着她而去的,再加上温元姝也并没有叫老夫人做主的意思,因此于情于理,都得是温元姝说了算。
可即便如此,老夫人还是转头看向温元姝:“元姝,此事你是受了委屈,但采薇这么多年伺候千娇,是有功劳也有苦劳,依我看,把她送出去也就罢了,也省得外人说你狠心了。”
“婆母,并非是儿媳狠心,”温元姝道,“只是今日有人以下犯上,还使出这样的手段陷害,若不重罚,日后万一人人效仿可如何是好?”
“今日有人敢对我这个主母下手,日后会不会也有人敢对侯爷和婆母您下手?事关侯府,还请婆母慎重。”
闻言,老夫人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采薇已然瘫坐在了一旁,脸上血色尽失。
“温元姝,你好狠的心!”谢千娇眼睛通红,咬着牙道,“我就不信你身边的丫鬟做错了事,你也如此从重处置!”
温元姝终于看向她,忍不住笑了:“谢姑娘,眼下是你身边的丫鬟做了歹毒之事,你可不能胡乱攀扯。”
“更何况,你的丫鬟这么做,背后是否还有旁人授意还不好说,谢姑娘还是不要开口了。”
谢千娇磨了磨牙,却当真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
这风向怎么变得这么快?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
她似是累了,摆了摆手道:“罢了,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三房的家务事,老夫人和张妈妈走了,另外两房也不便留下。
春花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采薇,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嫌恶:“夫人,此人如何处置?”
温元姝淡淡地瞥了采薇一眼,又看向谢千娇,最后只淡淡地道了一句:“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