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字。
困。
见状,陆薇又道:“伯母,您仔细想想,温姐姐才刚嫁进来就对您这么不恭敬,那以后可怎么办?以后咱们回了老家,京城就我堂哥和温姐姐两个人,温姐姐是堂哥的枕边人,万一在堂哥耳边吹了什么风,叫堂哥也疏远您,怎么办?!”
“伯母,要是想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好好给温姐姐做做规矩!叫她怕!叫她不敢背后编排您才行!”
陆薇这番话,算是彻底把陆老夫人的瞌睡虫赶走了。
陆老夫人眉头紧锁。
陆薇说的没错。
她跟温元姝毕竟也许多年没有见过了,只是因为两家世交,自己儿子又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所以她才一直觉得温元姝跟以前一样,但实际上这么多年过去,哪会有人一成不变呢。
万一如陆薇所说,温元姝真的在陆乘渊面前说她什么坏话,叫陆乘渊跟她母子离心……
陆乘渊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不敢赌。
陆老夫人猛地打了个激灵:“说的不错!薇薇,你再去叫,就说我找她!”
陆薇为难道:“但是伯母,堂哥都亲口说了,不叫我再去,我怕、我怕堂哥会直接把我赶出来……”
“他敢!”
陆老夫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陆乘渊真敢。
见陆薇依旧是一脸为难,陆老夫人便道;“也罢,我亲自过去!”
说完,陆老夫人就迈开步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主院而去。
陆薇跟在她身后,脸上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
二人匆匆来到主院,春花一看见陆老夫人,顿时也没了主意。
陆老夫人瞥了春花一眼,便径直抬步往前走去。
春花咬牙跟上:“老夫人,夫人还没起呢,您有什么事儿,不如晚点再说吧?”
陆老夫人还没说话,陆薇便道:“你一个丫鬟,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退下!”
春花咬了咬牙,脚下却半步都不敢懈怠:“老夫人,您——”
她话没说完,脚下被人一绊,人就摔在了地上。
陆薇勾了勾唇,继续扶着陆老夫人往前走去。
春花轻嘶了一声,掌心传来一阵剧痛。
她翻开手,只见手掌处擦伤一片,丝丝血迹和泥土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她顾不上疼,连忙爬起身,跟着陆老夫人往前走去。
在房门前站定,陆老夫人亲自动手敲门。
屋里,陆乘渊难得能睡得沉一点,便被这阵敲门声吵醒了。
温元姝也皱了皱眉头。
陆乘渊按了按眉心,连忙起身,沉着脸开门。
一见外头站的竟然是自家母亲,陆乘渊顿时没了脾气:“母亲,您一大早干什么啊?”
这会儿天都还没亮呢!
“干什么?”陆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说干什么,新婚次日,哪家新妇不得到婆母这边请安的?”
无视了陆乘渊微冷的神色,陆老夫人接着道:“我知道你心悦她多年,但是既然进了咱们陆家的门,成了咱们陆家的媳妇儿,就该守咱们陆家的规矩才是!”
这会儿,陆乘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
他的目光落在陆薇身上:“你的主意?”
自家老娘什么样儿,他这个当儿子的还是知道的。
要不是有人撺掇,这一大早的,她绝对起不来。
过来,陆薇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连句话也没敢说。
陆老夫人倒是护着她:“你别管是谁的主意!反正是为了咱们陆家好!赶紧把元姝叫起来,到我那去!”
“不行,”陆乘渊想也不想便道,“母亲,您现在是想给元姝立规矩了?”
对上陆乘渊的目光,陆老夫人坦然道:“是又如何!怎么,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不能给她立规矩了?都是为了陆家!也是为了你这小家日后能平和!”
她声音太大,陆乘渊干脆出了门,顺手把门带上了。
“我只问您一句话,当年您进门,我祖母给您立规矩了吗。”
陆乘渊一句话,就把陆老夫人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自然是没有。
陆乘渊接着道:“那您觉得,咱们这家不好,不平和了?”
陆老夫人更是哑口无言。
陆坚从未纳妾,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她身上,陆乘渊年纪轻轻又能有这样的出息,她闭着眼都说不出一句不好。
可是她都到这儿了,又怎么能自己灭自己的气焰呢。
“那就为了叫你们更好,不行吗?!”
陆乘渊又是一声冷笑:“叫我们更好?把我们两个折腾得离了心就好了?”
见陆老夫人面色难看,陆乘渊又道:“您别忘了,现在温家可是长平侯府,爵位世袭罔替,温家对元姝如何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您是觉得您儿子这三品官儿太大,想让温家敲打敲打儿子了?”
见陆老夫人脸色难看,陆乘渊也就不再说什么:“您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陆乘渊又看向陆薇。
对陆薇,他就没有面对陆老夫人那么温和了,眼中又溢出了丝丝缕缕的寒气:“若再叫我知道你在我母亲面前搬弄是非,叫元姝不痛快,你就等着下半辈子站不起来。”
说完,陆乘渊正欲回去,目光从春花身上一扫而过,又发觉了些许不对:“春花,你怎么了?”
春花是温元姝最亲近的丫鬟,温元姝对春花的重视也肉眼可见,春花受了委屈,那就是温元姝受委屈。
春花摇了摇头:“奴婢没事。”
陆乘渊虽然不好再问下去,却仍是朝着祁嵘递了一记眼神:“带春花下去看看。”
“是。”祁嵘连忙应了一声。
屋门又被重新关上,从里头落了锁,祁嵘也不顾陆老夫人还没走,连忙先带着春花下去了。
刚刚他也在场,不过他一直是陆家的下人,天然就把陆老夫人当不可违逆的主子看,所以方才他只在一旁站着,没敢上前去拦。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陆乘渊亲口下了吩咐,他自然没了那么多顾虑。
院子里顷刻间就只剩下了陆老夫人和陆薇,还有方才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的人。
陆老夫人和陆薇的脸色是个顶个的难看,然而对视一眼,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