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官府的奖赏和百姓们的赞誉,于大夫心里是觉得受之有愧的。毕竟这药方并不是出自他自己之手,他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他认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所有赞誉和奖赏,都应当属于沈漫。
原本,在收到官府赏赐的第二日,他便想带着那千两银票,去一趟逍遥村,将它亲手交给沈漫并向她说明事情的原委。
但最近医馆里慕名来看诊的病人实在太多,许多人还指明只要他看。
因此他每日都十分忙碌,根本脱不开身,便将此事搁置下来了,打算改日去收购草药的时候,再将这些事告诉沈漫。
一转眼,便到了二月二龙抬头这日。
忙碌了半个月的于大夫终于得了空,他揣着那千两银票,叫上顺儿给他赶车,出发往逍遥村而去。
正好这日天空飘起了毛毛雨,兰香担心沈漫淋了雨着凉,便没有上山采药。
于大夫一下马车,便见沈漫家的院门大开着,而她,正在院子里拿着根棍子逗一群小鸡玩。
“小漫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于大夫朝她高声喊道。
沈漫抬眼,见来人是于大夫,立即好奇问道:“于大夫,到底是什么消息,让您如此高兴呢?”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听听于大夫亲口说出来。
她将于大夫请进家里,并给他倒了一杯水。
于大夫激动地说道:“你给我的那两张方子,实在是太妙了,它们不仅成功地控制住了我们同安县的瘟疫,还让整个边城府的疫情得到了控制!”
沈漫故作惊喜地回应道:“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于大夫接着说:“小漫儿,这次你献出药方有功,知府大人赏下了千两银票以示褒奖。今天我就是特地过来,给你送银票的!”
于大夫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张千两银票,递到沈漫面前。
沈漫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大面额的银票,眼睛都看直了。
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惊叹,这位知府大人出手也太阔绰了,一赏便是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七八十万元人民币了,真真是好大一笔钱。
不过,她并没有去接那张银票,反而疑惑问道:“于大夫,知府大人是如何得知我那两张方子的?”
“哦,是我差人送去给他的。”于大夫跟沈漫解释道,“那日从你家回去,我便按照那张医治鼠疫的方子,给医馆里那位染上鼠疫的病人煎药服用。当天晚上,他的病情就有了明显好转。我见此方确实对瘟疫有奇效后,便立刻派人将它们送给了知府大人。因为只有这样,那些药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最需要的地方,发挥最大的作用。”
“既然是您将方子献出去的,那知府大人要褒奖的人应该是您,这张银票我不能收!”沈漫推拒道。
“可那两张方子明明是你给我的,我若将此功劳昧下,还有何脸面在世人面前立足?”于大夫坚持道。
“若是这么说起来,那方子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也是借用前人的。按照您的说法,这银子我也不能收!”
沈漫说得没错,这些药方都是上一世她在家里的医书上看到的,至于具体是谁研究出来的,她也记不清楚了。
“哦,不知你是借用了谁的方子,他人在何处,我能否见上一见?”于大夫闻言,有些意外,而后问道。
“这恐怕不行,他已经不在了!”
于大夫疑惑地看着沈漫,“这……”他挠了挠头,“难道是你家中长辈所留?”
沈漫顺势点点头,“嗯,家祖曾是江湖郎中,留下不少医书古籍,我也只是凑巧看到了这两张方子。”
于大夫感叹道,“原来如此,令祖真是医术高明啊!这方子当属无价之宝,你应妥善保存才是。”
沈漫微笑着说,“于大夫谬赞了,我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方子能派上用场,救人性命,才是它真正的价值所在。”
“那这银票当如何处置?”于大夫看着手中的银票,仿佛那是一个烫手山芋。
“您就收着吧,药方是你献给知府大人的,受赏的也应当是您。”
“可我觉得受之有愧……”
“那不如您就用这笔钱来回馈百姓吧,比如每个月开展一次义诊活动,或者每到寒暑交替之时,免费赠送百姓一些强身健体的茶饮等等!”沈漫给他出主意道。
“小漫儿,你不仅医术高明,且小小年纪就胸怀百姓,实在令老夫佩服。之前我还想收你为徒,现在想来,是我自己班门弄斧了!”于大夫感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您说的哪里话,您身上还有许多宝贵经验值得我学习。怎么,难不成收我为徒之事,您想反悔?”
“哈哈,当然不会反悔!”于大夫笑道,“能收到你这样的徒弟,是我的荣幸!我还盼着时间能快点过去,那一日能早点到来呢……对了,这些时日你们采的草药呢,都拿出来吧,今日我一并带走。”
“好,我们这些时日可采了不少草药,您且稍等片刻,村里其他人也采了不少,我让他们一起送来。”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
沈漫让于大夫在屋里坐着,自己则去村里叫人了。
这次上山采药,几乎家家户户都派出了人手参与其中,原因无他,他们亲眼目睹了草药能够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每个人都渴望通过这个机会多赚些钱,好在春耕来临之前拥有一头属于自己的耕牛。
每次看到长生哥几个赶着那头壮实的黄牛上山,他们都眼馋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将其据为己有。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村民们带着自己采的草药,陆陆续续赶到了沈漫家。而兰香,也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了。
于大夫把顺儿叫过来,让他帮忙给村民们的草药称重并结算工钱。
这一次,村里有好几户人家都卖出了十几两银子,他们高兴地合不拢嘴,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