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兄弟发问,顾少晏忍不住又把陆显拉出来鞭挞数十回。
“为何这么问?”
季安冉却不想说得太细,担心害姐姐失了名节。
只说,“他看我姐姐的目光不对。”
顾少晏又忍不住唾弃了陆显数十回。看人的目光都不对了,还不知争取!活该娶不到喜欢的人。
也不打算瞒着他。
“我跟他说你姐姐的好,他便上了心。事实上他家的确是门好亲。若你姐姐能嫁入他家,会很不错。只是陆烺陆大人把外甥女说给他了,与他父亲换了庚贴才告诉他。”
两家换了庚贴,不日就会传开。
他跟小兄弟说这事,也不算泄漏别人家事。
季安冉听了好一阵失望。
平阳王妃都派人上门说合了,祖母和父亲只怕是想应下的,可他不想姐姐嫁去平阳王府。
嘴里小声嘀咕,不想却让顾少晏听到了。
惊得不轻,“平阳王妃求娶你姐姐?!”
一颗心才落地,这又高高吊起。
“嗯,赵魁是蓝夫人生的,我和姐姐都不喜欢蓝夫人。”
忆起没见过面的母亲,眼眶都红了。
果然,果然季姑娘这么好,十家八家都要上门求。顾少晏脑子又不能思考了。
见他发起呆,季安冉此时却有与人倾诉的冲动,巴巴地又说了好些,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
“……我就是不想我姐姐嫁过去。听说王府,有正妃还有侧妃还有庶妃,个个都可以上玉牒……”
他不想姐姐像母亲那样难过。
“对,平阳王是太祖的儿子,是皇上的皇叔,跟皇上关系近。他们府上除了一个正妃,按制可以有两个侧妃,四个庶妃。”
顾少晏目光虚空,没有焦距。
怎么能让她去面对这样的局面。
她该被人千娇万宠,夫妻和睦,儿女绕膝,一辈子快快乐乐的才是。
一番话说得季安冉眼泪差点掉下来。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扯着顾少晏的手来回摇。
忽然眼睛一亮,“顾大哥,要不你娶我姐姐吧!”
顾少晏猛地回头,“我娶你姐姐?”
季安冉连连点头,越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怎么没想到顾大哥!明明顾大哥这么好的人就在眼前。
而且顾大哥的身世,人品,样貌,本事样样都配得上。
“顾大哥,你娶我姐姐吧!”
顾少晏一颗心又喜又忧。欢喜的是小兄弟认可他。忧愁的是那姑娘似乎看不上自己。
“你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
“怎么会。一定是你弄错了。我姐姐都没见过你几回,怎会不喜欢你。今天回去我就与我姐姐说!”
顾少晏一颗心又活了起来。
恨不得他立刻就回家去,与他那姐姐说一说此事。
是死是活,是杀是剐,好歹给他个痛快。
莫这样钝刀割肉,折磨他。
事关姐姐的终身,季安冉一刻都不想等,当天下值,进了府闷头就往姐姐院里跑,跟姐姐说悄悄话。
季安澜听说陆显已经定亲,好大一阵遗憾。
“陆世子是个很好的结亲对象。”奈何无缘。
听说陆母也很和气,不是会搓磨人的。
自家虽说是侯府,但比起手握权力的人家,到底是差了些。
安冉跟着点头,陆世子其实也挺好,但跟姐姐没有缘份。但没关系,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的!
“姐姐,我觉得顾大哥不错。真的,你只要接触了解一番就知道了。真的,没骗姐姐!”
还特特强调了下。
季安澜被他逗笑。
自家弟弟从小能知善恶,他小时候没爹娘疼,个性敏感,尤善察言观色,对别人待自身是喜是恶,感观很准。他说好,就一定不差。
顾少晏?没准真是误会了他。
“姐姐,不是你说的,不要轻易对一个人下定论,要多方观察的吗,要不你见一见顾大哥?打听来的事都不准的。”
“他就那么好?”
“我觉得很好。”安冉重重点头。
“那行吧,那姐姐就多了解看看。”
安冉这才高兴了。
夜里,季安澜翻出自己写了又划的小本子,在陆显的名字上划去一道,遗憾地叹了口气。最后目光又落在已被划去的顾少晏名字上。
发起呆。
曹国公府于一众勋贵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曹国公一没权二没势,靠祖上积的功劳,也不知说话还能有多大份量。
码头的生意,出海前要被盘剥一道,回来后又要被盘剥一道,货物上岸还要各处上贡,又要被盘剥一道。
船队九死一生回来,最后利润所剩无己。
只给别人做了嫁衣。
季安澜常忧出路,夜不能寐。
生意越做越大,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关乎到数百上千管事伙计和他们背后家庭的生活。她被裹挟着只能往前。
若能有一二助力,她运作起来会轻松许多。
夜不能寐的,也不独她。
窦府。
“少爷呢?”卸了钗环,只着一身中衣,披散着一头如墨长发的凤阳县主,这才发现窦邑还没回房。
“少爷在书房。”
“刚才不是让你们去请了?”
“奴婢们去请过了,少爷说明日要去翰林院当差了,今晚要整理一些书册,准备睡书房不回来睡了。”
“不回来睡了?刚才你们怎么没说?”
几个丫环默不吭声。刚才已经说过了,哪里知道县主没听进去。
不知怎的,凤阳县主又想起新婚那天,窦邑一脸焦急跑进新房的事了,还有卫三那句‘不知为谁而来’。
明月偷瞧一眼她的神色,尝试着安抚:“县主,莫不是今日在卫国公府,夫人她们说的话,被少爷记在心里了?”
夫人她们说的话?
想起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夫妇二人一早回卫国公府,因她之前跟家里多要嫁妆,府里便把卫三、卫四几位妹妹的嫁妆先给她用了,导致国公夫人和几位姨娘不满。
当着窦邑的面说了好些酸话。
说窦家得了她这么一位“贵”妇,可要记得对她好,不然娘家不依。
但谁没听出来,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窦家高攀,有了她这样厚的嫁妆,哪怕窦状元在翰林院数年清苦,也不愁养家银。
窦邑听了能没想法?
“贱人!”凤阳县主想到此,暗骂了几句。
“把外裳给我拿来。”披上外裳就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