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魁精着呢,万一他说的不好,叫这些公子、世子、皇子们真起了去边关打仗的心思,再有个三长两短的,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他爹能活活打死他给人赔罪。
“边关刀枪剑雨、天寒地冻的哪里比得上家里啊,要我说还是咱们京里好啊……”陈星魁长叹一声,端起酒杯咂摸了一口,心里那个美啊。
谢明矅都叫他说的怔怔的,这些凤鸣川都与他说过的,可换一个人来说又是不同的感觉。
“你叫他吓住了么?”赵元华忍不住问谢明矅,他也想当大将军。
可边关的种种他还是头回听说,心里头的火热像浇了瓢凉水似的。
“这不叫吓唬,边关本就艰难,若想去自是要受得住这些……”谢明矅稍稍一想便明白陈星魁的苦心。
“咦,怎地我瞧你半分都不怕?”赵元华虽是个爱冲动的少年郎,但他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又不傻。
谢明矅多望了他一眼,镇定自若道:“我又没打算去,自是半分都不怕……”
当真是这般么?
赵元华哪里肯信。
他撞了一下谢明矅的肩 ,郑重说道:“你定是想偷偷跑去?你记得,一定要叫上本殿下与你一道……”
“少做梦了,你们俩跑一个试试!”身后传来赵元承的声气。
他本就不放心谢明矅,这就过来瞧瞧,谁知就听见赵元华竟撺掇他偷跑。
这老六的安的什么心!
“没有的事……”
“我说着玩的……”
两人只刹那间便堆起了满脸的假笑,眼神虚晃的厉害。
谢明羡却是在另一桌上。
他瞧着父亲与兄长有些默然。
谢明羡从未见过这个嫡出的兄长,他只是听说过。
他也从未想过,印象中那个随时都要断气的兄长会是这般,光映照人,灿若星辰。
他不如父亲多矣,但他的兄长风采远胜父亲。
谢明羡以前并不在意能不能做世子,抑或是世子之位他一直以为会是他的。
可现如今,四周那些别有深意打量他的眼神,令他似在火中炙烤一般。
这些日子外面的流言他自是听说了。
他忍不住去想,母亲当真是那般么……
相比外院的人声鼎沸,内院便是衣香鬓影。
各家的夫人小姐们都到了,如今在花园里也只能看看小桥流水、奇石寒梅。
相熟的都在一处叙叙旧、说说话。
赵氏终于也见到了莫以宁。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明艳大气的世子夫人,与之前畏畏缩缩的莫以宁分明是两个人。
她已然明了,这个庶女骗了所有人。
莫以宁则笑盈盈的望着她挑了挑眉。
要吵么,要闹么,来啊,我奉陪呢!
赵氏的脸越来越僵硬,她的手叫徐嬷嬷捏了一下,才转过头去。
徐嬷嬷低着头轻轻的摇了一下。
莫以宁这才粲然一笑。
这才对,你的那些手段都是见不得光的,就要像老鼠一般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两人无语的交锋只有极少的人看在眼里。
“莫姐姐!”孙妙然看到莫以宁便欢喜的跑上前来挽着她。
去年年底的时候,莫以宁请她与孙夫人一道去了温泉庄子上。
温泉庄子只有时和园的一半大小,但已比寻常的庄子大上许多。
莫以宁与孙妙然一起饮酒炙肉泡温泉,一起听屋子外的寒风凛冽。
一起挑选孙妙然未来的夫婿,一起商议衣裳首饰的新样子。
两人叽叽呱呱的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在温泉庄子上住了大半个月,还是孙有道亲自来接,孙妙然才依依不舍的与她告别。
“你怎地跑出来了?不是定亲了么,还不在家里老实待着。”莫以宁嗔着她。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又往外跑叫人盯上了可怎么得了。
孙妙然吐了吐舌头,做个了鬼脸道:“有莫姐姐在,我才不怕呢,再说了,你瞧……”
莫以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她身边的那个圆脸的丫鬟颇有些壮实。
孙妙然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她家以前是开镖局的,后来吃了官司,再后来我爹见她拳脚不错,便将她请了来……”
莫以宁倒是体会到了孙有道的拳拳爱女之心。
她将人拉到了一边,点点头也悄声道:“嗯,你爹想的甚是周全。妙妙,你爹精的很,你千万要听他的话……”
这说的便是孙有道给她挑夫婿的事。
孙妙然是个活泼爱笑的,可她定的那夫婿有些傻呆呆。
这话是她自个说的。
莫以宁还是相信孙有道的眼光,孙夫人也请莫以宁多劝劝孙妙然。
她私下也找人细细打探过。
与孙妙然定亲的人叫颜怀青,乃上一科的三甲,也算是少年得意才高八斗。
为人低调,性情谨慎,不到二十便已是翰林院的编修。
幼年时也曾订过一门亲事,也不知因何未成,蹉跎至今。
颜家祖上也是官身,他虽是嫡出却是幼子,一应前程大多是要靠自个。
可幼子身上担负的家族期许又会少一些,孙妙然自是可以过的轻省些。
再说颜怀青身上已有了功名,时常在御前走动,端的是前途可期。
打他主意的也不是一家两家了,倒不知他是如何选上孙家的。
且最打动孙有道的一点,是颜怀青承诺不会纳妾。
莫以宁的话孙妙然自是懂的。
她扁了扁嘴,想起那日见到的那个人,她说了好些话,那人却笨的要死,只会红着脸点头称是。
不想这人了,她倒想起件新鲜事:“对了,你听说了没,这次会试闹了个大笑话……”
莫以宁心中一动,竖着耳朵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