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莞宜在三婶家学了一上午的织围巾,回家做午饭,脑海想着的都是正针反针,切苦瓜时,差点切到手指,她也就不敢再一心二用。
吃完午饭,温礼笙趴在沙发上,对着书念着“江南可采莲.....”,过了会又念“远看山有色....”,就这样隔几分钟来一两句。
温莞宜坐在单人沙发上,织着围巾,几针过后发现织错了,内心崩溃大喊:是两排一循环啊!!!是两针上两针下,不是一上三下。
她拿起剪刀,咔嚓剪断,织了大概一手掌长的,从木针上撸下来扔一边,拿起线重新起针。
温博辉早上回来喝了碗白粥,就进房间睡觉,午饭也不见起来吃,昨晚负气开车离开夜不归宿的温礼旭更是不见人。
下午两点,温莞宜吃了晕车药把剩下的放进书包,临走前更是再三确认了书包里的晕车药,才撑着遮阳伞前往公交站站台。
以往她都是三点才出发的,到市里差不多六点。
差不多三点到镇上的汽车总站,温莞宜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宝马车旁的阿虎,她摸了摸脸上的黑色口罩,飞奔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黑色棒球帽掉在地上,“嘭”车门关上。
阿虎面无表情地捡起,拉开驾驶座车门上车,将棒球帽反手给后座的人,“温小姐,你的帽子。”
温莞宜接过,戴上。
阿虎扣好安全带,开车离开。
下午五点半,车子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阿虎把车钥匙给泊车员,“温小姐,跟我来。”
温莞宜攥紧书包带子,抬脚跟上。
门口站着两保镖,门上挂着一小板,上面写着:今日已包场,暂停对外!
穿过装修复古明亮寂静的大厅,温莞宜在幽暗灯光下走廊入口处,看到了尽头包间门外的邓译。
阿虎停下脚步,例行公事地伸手,“温小姐,书包、手机还有你的帽子....口罩。”
一股脑儿的全塞给他,温莞宜小步小步地挪过去。
笔直站着的邓译推开了包间门。
苏越泽背对着全景落地窗坐着,见到门外的温莞宜,唇角勾起,炙热的目光从头到脚将人打量了个遍。
她没有穿校服,也没有扎丸子头,更没有涂脂抹粉,宽松的蓝色t恤长裤和半扎马尾,乌黑过肩披发遮住了一整个后背。
身材颀长过于瘦,体态却也是优美。
就是这穿着太土了。
包间檀香萦绕,冷气十足。
温莞宜在苏越泽对面坐着,攥紧腿上交握的手,桌前是一份牛柳鹅肝,托苏越泽的福,前世她没少吃,名字好像是顶级牛柳什么法国鹅肝,她不太记得了。
在侧的服务生给她倒了半杯红酒,便退了出去。
偌大的包间,此刻,就只剩下她跟对面的男人。
见她迟迟未动刀叉,苏越泽吃下一口鱼子酱,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怎么,怕我下药?”
“没有。”温莞宜避开他的目光,垂眸看着桌上的餐具,松开交握的手,右手拿刀,左手拿叉,把那小小的鹅肝当成是苏越泽发泄般的重重切了几刀。
苏越泽眸光深邃犀利,中午邓译口述的调查结果里,在昨天之前,她压根就不认识他,只是,她认识周书听。
认识周书听,那害怕他也是情有可原。
唯一的疑点是,她也怕邓译。
苏越泽凝眸锁住微微低着头吃鹅肝的女孩,精致的眉眼、柔软肉感的嘴唇像她已过世的母亲,轮廓完美椭圆形的脸庞像她父亲,她最小的弟弟跟她有三分相像,至于她那个兴风作浪的大弟则是更像他们的父亲。
她母亲祝芝兰倒是个清冷美人,只可惜命薄。
吞下最后一口牛柳,温莞宜放下刀叉,拿起餐巾布擦嘴,丢下,起身询问,“我吃完了,可以回学校了吗?”
搁下高脚杯,苏越泽微微低头,拿起腿上平铺的餐巾布轻按嘴角,优雅地擦拭唇上酒渍,接着慢条斯理地卷起来。
餐巾布放桌上,他淡淡地扫过不曾动过的红酒,视线落在女孩神情不耐的脸上,心情舒悦,这小表情当真是丰富极了。
“酒喝了,送你回去。”
“我吃了晕车药,”温莞宜垂眸,沉默了会,继续说道:“不能喝酒的。”
这个挨千刀的,红酒酒劲大,她又不胜酒力,这半杯喝下,酒劲上来,醒来指不定.......
前世,苏越泽带她去他好友弟弟的大学毕业宴会,触景伤情的她灌下半杯红酒,酒劲上来,对着他一顿撒泼大骂,不省人事的倒下,头昏脑胀醒来发现光溜溜地躺床上。而他,裸露着上身系着浴巾坐床边,双眸漆黑深不见底地盯着她,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他变着法折磨了她整整一后半夜,她喉咙疼了一星期,嗓子哑了半个月。
也是在那之后,白槐开始计划着带她离开。
苏越泽冷嗤道:“没那命,倒生得娇贵。”
温莞宜反讽道:”你倒是有那命。“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苏越泽确实是有那命,她也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怒他。
苏越泽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声音更是冷得刺骨,“还真是牙尖嘴利。”
温莞宜低下头。
见她一副鸵鸟的样,苏越泽不屑一笑,“走吧。”
......
回到学校,离上晚修还有二十来分钟,温莞宜先回宿舍换校服,换好从卫生间出来,刘梦恩已经不在了。
解开半扎的头发,她简单抓了几下,快速扎了个丸子头。
打开书包,她拿出一团羊绒线还有织了点的围巾随手放桌上,拉好书包链条,提上锁门去教室。
喧杂的教室里,班长已经开始收手机了,温莞宜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关机走过去,放班长桌面上。
体委错愕,慢一步贴上标签,“莞宜,你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啊。上周,班长催你三遍了,你才匆匆关机。”
“上周有信息要回。”温莞宜坐下,单手抱着书包,将里面的书尽数拿出来,“伊一人呢?”
“历史老师叫办公室去了。”体委说着转过身来,挨近她的桌子,满脸八卦,轻声问道:“莞宜,你是不是喜欢年级第一?”
温莞宜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心中酸涩,她已经连试着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神色黯然,手上的笔盒放桌上,唇边扯出丝浅淡的苦笑,“没喜欢。”
体委不信追问,“那你干吗给他织围巾。”
温莞宜收敛好情绪,笑问,“谢洺舟,你是不是喜欢我同桌?”
谢洺舟脸微红,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否认,“我,我没有。”
温莞宜有样学样,“那你干吗脸红。”
谢洺舟羞赧地站起来,顺过窗台上的黑色保温杯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