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他发现,自己无论谨慎到什么程度,仍旧无法找到一丝一毫的漏洞。
任何时候都是无奈触发结界,强行以道行和术法破之,费力又费时。
大约三天时间过去,杨玄转头一看,自己才堪堪走出不到百步,距离山顶的距离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会与前面三人一样,陷入囫囵。”
杨玄摇了摇头,此地的结界根本毫无漏洞可寻,不像阵法一般,找到阵心便可以破解。
任你道行惊人,术法超群,但人力终有尽时,遑论天师在此也无法撼动分毫。
一晃之间,十天又过去了。
杨玄决定改变策略,前方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四周荆棘草丛密布,看上去波澜不惊,杨玄却在此停了下来。
“一旦踏出一步,便会触发结界,立马会蹦出一帮稀有鬼怪来。”
杨玄不假思索,一只手伸向了腰间的布袋内,一阵摸索过后,手里出现了一个约莫巴掌一般大小的草人。
随后,杨玄另一只手抽出了一叠厚厚的符纸,划破指尖滴出一滴鲜血落在那符纸之上。
随着那符纸贴在草人头部时,杨玄立刻掐诀:“灵光一闪入神胎,神仙圣佛如神在,天圆地方神最尊,入神灵胎通神气!”
嗡……
那草人立刻是飞速摇曳起来,如一下子枯木逢春了一般。
“去!”
伴随着杨玄手指微微一点,草人立刻宛若有了灵性一般,径直朝前走去。
崩!
绳子断裂之声响起,阴风呼啸之间,十几只凶煞从泥土中钻了出来,直奔这草人而来。
这一次,杨玄没有趁势穿过结界继续往前。
而是聚精会神的端坐在原地,仔仔细细的观察起这些凶煞的行动轨迹、出现契机、以及它们的消失轨迹来。
那通灵过后的草人,显然是经受不住这群鬼物们的袭杀的,很快便被撕得粉碎,破了杨玄的术法。
但杨玄并不着急,仍是依样画葫芦,再度扔出一张符纸,那些草人的碎屑竟自主缝合,再一次复生了起来。
凶煞们又一次出现,个个形似夜叉,双眼中幽火跳动,认准了那草人,而对于近在咫尺的杨玄则置若罔闻。
“这结界,倒真是有规律可寻……”
杨玄目中精芒闪烁,脑海中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终于明白历代祖师的深意大约是什么了。
也许,这所谓的结界圣山,并非仅仅只是一场考验,从第一步开始,就已经是一场造化的开始了。
他更加沉得住气,有时候不光用眼去看,还有用耳去听,用心去感受。
草人一次次被撕碎,而杨玄手中的符纸则是一张张的减少,但相比起以身试法,对杨玄来说这已是最优之解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整座圣山之上,前面三人破解结界之路越来越艰难,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而杨玄这里,则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在山脚某处,盘膝端坐。
只不过他的双眼之中,却是越发明亮,嘴角逐渐升起弧度。
……
镇龙塔下。
“师傅,别再喝了,您都醉了。”
树荫之下,小幻柳眉轻皱,举着一葫芦酒。
身旁的邋遢老头醉眼惺忪,满面通红的夺过了酒:“丫头,再帮师傅打一葫来撒。”
“可是师傅,您还在下棋呢。”
邋遢老头咧出一口黄牙笑道:“丫头,你是怕师傅神志不清,被这魏丫头给偷了鸡?输了棋局传她那套剑术?”
小幻终于忍不住道;“师傅,小幻虽非剑修,但也懂的剑道,您若是不嫌弃,可以传授于我,何必要传给一个外人呢?”
魏月翻了个白眼反驳道:“诶诶,小幻,你这话本小姐就不爱听了,老头大公无私,传道受业那是有能者居之,哪里有亲疏之分呢?”
叮!
对面的邋遢老头一子定下,一抬眼嘿嘿笑道:“魏丫头,你输了!”
魏月一愣,瞪了小幻一眼,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本小姐刚才没注意,悔棋悔棋!”
“落子无悔,这规矩你不懂?”小幻无语道。
“就悔一步,老头,给个机会!”魏月眨巴着大眼盯着邋遢老头。
一阵山风吹过,邋遢老头脸上的酒气似被吹散了一些,他缓缓抬头,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脑海中响起多年前那个女人临死前对他说过的话语:“臭宝,如果当初我坚定的选择你,也许命途就不会如此悲惨,可是这世间,终究是没有后悔药啊。”
“赛花,我的臭宝啊……”
邋遢老头眼神有些迷离,轻飘飘的低头看向眼前的魏月:“你悔吧。”
魏月骄横的一笑:“得嘞!”
……
圣山之上。
不知不觉悄然的下起了一场雪,雪花覆盖了整个圣山上下,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寒冷与阴湿未能阻扰山上的四个人,反而愈发激昂着他们心中的躁动。
山腰处,三个人你前我后,可以说用尽所有手段,艰难的破除着脚下一个又一个复杂奥妙的结界。
唯有在山脚处,这里存在着不同。
杨玄就仿佛化身雕塑一般盘膝端坐在羊肠小道前,身上已覆盖了皑皑白雪,就仿佛一尊不知岁月几何的老僧,平静而优雅。
哗啦……
某一刻,他身上厚厚的雪崩开了,青年挺拔的身姿站了起来,丰神如玉,眼眸深邃,嘴角咧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原来如此。”
也正是他话音刚落的这一瞬,脚下的地面都似摇曳了一下。
整个伟岸的圣山犹如一尊沉睡的巨人被唤醒了一般,也跟着摇颤了一下。
从山顶开始,一寸寸雪花崩塌了,大雪像是瀑布一样倾斜而下,犹如下山之虎,汹涌而澎湃。
那山顶的位置,一道金光似要击穿天穹,金光之中,豁然存在着一座古色生香的八角亭,八角亭内,摆放着一颗约莫有常人头颅一般大小的珠子。
这一刻,在滚滚倾斜而下的雪崩之中,那颗金色的珠子就好像是黑夜中最闪亮的一束光,所有人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它。
雪崩之中,病态青年、老毒物,人参娃,于这一刻全都抬头,死死的盯着那颗珠子。
同时,他们的脸上也不约而同的有阴戾之色浮现,意识到眼下的局面了。
山上只剩下了三个人,最终得到龙珠并活着出去的,只有一人,眼下,就是他们三人之间的博弈了。
距离山顶最近的当属那病态青年,紧随其后的则是玩蛇的老毒物,人参娃处于最后方,随着龙珠显现,三人都进入了最后一搏的状态。
“现在,我只需略微出手,便已知这个分段的极限了。”
这些画面,被杨玄的识海中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嘴角笑意更浓起来。
接着,他身子若龙行虎步,似游走于自家后花园一般,一路风驰电掣的上山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结界被触发,若是其他三人见此情景,定会目瞪口呆,因为,唯有以身试法过,才知道法的厉害。
“九二,四七,八五,六六,再三六……”
谁都看不穿其中奥妙,但实际上随着杨玄嘴中念着这些数字,他的步伐却是很有讲究的,该走哪一步,哪一步该迈哪只脚,哪只脚先落地,都遵循着他脑海中所悟出的某种规律。
正因抓住了这规律,他才能够肆无忌惮,如履平地,不消片刻之间,前方便已经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人参娃?你这颗人参,我要了。”
杨玄的目光直直的望着距离他仅有五十米的人参娃,舔了舔嘴角。
他声音掷地有声,那人参娃却是置若罔闻,就好像聋子一般,仍旧是施展妖法,专心致志的破解脚下的结界,额头上汗如雨下。
“原来还有这种作用。”
顿时,杨玄知道了又一个先机,因为这圣山之上数之不尽的隐形结界,实际上所有的景物也都是千变万化的,每一个结界就相当于一片小世界与世隔绝。
所以,山上山下的人,哪怕是相隔仅仅只有几十米,也是无法看到甚至是听到其他人的言语,除非两人身处于同一个结界之内。
然而,杨玄却凭借脑海中的地图,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三个人的位置,连他们的表情,他们脸上的汗毛都一清二楚。
“如此一来,我倒是不急着解决他了,先将那只吸血鬼做掉。”
毕竟眼下那病态青年距离山顶最近,若自己与人参娃或者老毒物纠缠,指不准会马失前蹄,被病态青年抢占先机。
一念至此,杨玄径直朝前奔袭而去,只不过绕了个小弯儿,绕过了那人参娃,甚至可以说是擦肩而过,那人参娃也是置若罔闻。
“虽然暂时留着你,不过也不会让你轻松。”
杨玄目中精芒一闪,两只手迅速掐诀,嘴中诵念着那些奇奇怪怪的数字,不一会儿,双手往地面上一押,似乎瞬间此地所有的结界便多了某种奇妙的联系一般。
随后,他又如法炮制,在掠过那老毒物旁边时,同样对其前面的结界做了不少手脚,这才心满意足的追杀那病态青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