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别人，哪怕直接说出大康王朝的弊端，彦青华也不一定会信。
但林凡明里暗里透露出的消息，却让彦青华深信不疑。
因为在林凡的背后，还有一位得道高僧。
这个层面的人，能看到的东西更多，更远。
说不定，大康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大康了。
彦青华将信件收好，在心头暗道：“这些话题太过危险，还是三日后再找机会问吧。”
……
一天后，林凡在江凌月初步挑选的一百人里，重新选定了身高相近的五十人，给他们下发了甲胄。
再重新给他们下发了初步冲压成型的佩刀，让他们打磨锋利。
崔白虎建议弄五十把长枪，这样比较有气势。
但很可惜，如今的山头虽然木材不少，但能当枪杆的木材却没有，只得作罢。
两天后的当晚，江凌月摆下大宴款待这五十人，叮嘱他们要听从仙家的指挥。
等到第三日一早，林凡便在崔白虎和二当家的陪同下，一起出发，离开了猛虎崖，直奔掩月城而去。
彦青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亲自来到城门口，向道路上眺望。
不多时，一面玄色旗帜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五人一横排，队伍整齐，更显得这整齐的队列赏心悦目了。
彦青华看得极为满意，指着林凡那一队人，看向守城的士兵们。“当时就是这些人，击败了你们？”
驻守城门的武将沉默不语。
打他们，还用得着这么精锐的士兵？
上次的惨败，只是一群山贼流寇，连制式甲胄都没有，唯一拿得出手的，那就是削铁如泥的刀剑而已。
“回城首大人，那日的山贼远不及他们。”
彦青华仔细想了想，心头也是暗道不妙。
好像猛虎崖上的山贼实力有些超标了。
掩月城内的士兵到现在为止，也无法做到像这样的队列整齐。
更没有可能如此顶着寒风行军一整天，还能保持这样队列的。
似乎，这样的士兵就不该出现在大康。
在彦青华沉吟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或许，这就是山寨众人都认可的仙家的实力？
能训练出这样的士兵，难怪他在山寨中的话语权那么庞大。
彦青华见队伍靠近，也招呼骑兵派两人过去迎接。
将这五十人带入城内提前准备的兵营休整。
彦青华给林凡摆下了大宴，以示欢迎。
翌日，彦青华亲率一百骑兵，一千步兵，从掩月城内出发，前往围猎场地。
林凡所带领的五十人也紧随在步兵队伍后方。
刚出城，彦青华就派人过来请林凡，让他坐马车同行。
等大军进入行军状态，彦青华这才向林凡问答。
“你麾下的士兵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等精锐，我都怀疑我率领的才是山贼了，你手下才是精锐士兵。”
林凡挠了挠头，给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山寨上吃的不好，我就用吃的作为训练奖励，他们训练的热情很高，才有这结果。
彦青华淡淡一笑，对林凡的说辞不置可否。
只是简单的训练，肯定做不到这个地步。
彦青华在心头一番沉吟，这才抛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
“此时也无外人，有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
“你是不是觉得大康要陷入危机当中了？”
“如果是的话，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个话题一提起，林凡并未回答，而是掀开马车帘子向外看了一眼。
马车附近三步之内都没有人。
就连牵马的车夫，都是下了马车，牵着缰绳。
他们的交谈没有被偷听的可能。
很显然，彦青华为了这一问，早做好了准备，他也担心这话题太危险，被人盯上。
林凡重新坐下，这才看向彦青华。
“那我就说一些看法吧，可能不正确，城首大人您当个参考就好。”
彦青华连忙点头。
林凡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说道。
“城首大人觉得，对底层百姓来说，是归属于哪个王朝重要，还是吃饱饭更重要？”
彦青华犹豫了片刻。
“应该是吃饭更重要，百姓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林凡点头。
“那如果王朝让人吃不上饭，跟着反贼就能吃饱饭，城首觉得他们会怎么选择？”
这个话题让彦青华有些不太愉快。
他便纠正道。
“一群百姓就算闹事，手中没有甲胄武器，也没有日常训练，在正规军队面前，和手无寸铁并无多少区别。”
“我是觉得他们的力量不够。”
林凡淡淡摇头。
“单个百姓的力量的确很微弱，但如果有很多呢？”
“如果今年的灾荒，大康没有好好处理，还有很大可能闹出人祸，城首大人觉得这天下还能太平么？”
“我知道城内有粮食，很多人都知道。如果真到了吃不饱饭的时候，城首大人不妨猜猜，这些百姓为了吃的，会不会拼上一切。”
彦青华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他一咬牙。
“我可以开仓放粮，以城首的职责来说，这在我的权利之内。”
林凡淡淡点头。
“城首大人若果真如此，今后我定会全力助你，但城首大人也需要明白，你的选择不等于所有人的选择。”
彦青华额头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是啊，他可以选择赈济灾民，可以选择保佑这一方的安宁。
可问题在于，一旦其他城首没有做出相同的选择，大批的流民就会涌入掩月城。
再丰厚的储量，也禁不住大批流民消耗。
一旦掩月城的粮食吃光，仍旧没有撑到天灾结束，那就意味着，掩月城的百姓会和闹饥荒的百姓一起，成为全新的灾民。
掩月城城首忽的攥紧了拳头。
“我觉得可以应对。”
瞧见彦青华脸上坚毅的神情，林凡点头道。
“我方才已经说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还请城首大人辩证看待。”
听到这里，彦青华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推断，只是林凡一个人的看法，事情还未演变到那一步。
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林凡看着彦青华不断变换的神色，心中也生出几分惋惜。
大康的灾难到来时，肯定有不少人做过努力，只可惜，他们没能抗住这样的风波。
他们的努力，最终都化作虚无，淹没在尘埃里。
这就是大康无法更改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