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抬眸看了一眼齐民瞻,只见他脸上并无丝毫阴沉之色,甚至有些隐隐的喜悦。
不由轻叹,这厮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的事,她在这儿发什么愁?
入宫前她便想好了,他的后宫之事,她只装聋作哑,不掺和也不理会。
她只将自己当成去人家家里暂住的客人,哪有客人管主人家闲事的?
且这厮又不蠢,想来对后宫之事也心里有数,他或许有什么打算也说不准。
想通了这些,阮绵轻拍胸口,扬起脸:“要你管!”
齐民瞻失笑,往她旁边一坐,睨着她道:“原本打算明日休沐带你出宫来着,既然你这么说,那算了吧!”
阮绵一听,欣喜若狂的赶忙倒了盏茶,双手奉到他面前:
“适才是臣女莽撞,一时口快胡言乱语,陛下心宽似海,不会同臣女计较的吧?”
齐民瞻并不接茶,轻轻抚了抚袖摆:“我虽心宽,但气量小。”
“……”
阮绵被噎了一下,想了想,细声细气道:“瞻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语调婉转绵长,声音又柔又软,又甜又娇。
齐民瞻心头发颤,全身像被什么击中似的,只觉得酥麻阵阵,一时语无伦次:“你.....你......”
瞧他一副被雷击的模样,阮绵只觉好笑,腻不死你!
只见他狼狈的接过茶,猛的将茶一干而尽,却似还是口干舌燥,不禁又倒了盏茶一口喝干了。
阮绵看得目瞪口呆,这厮怎么这么大反应?
她寻常也是这般哄桃溪姐姐和甄姑姑的啊......
这时,绿茉来门口禀,晚膳已摆好。
阮绵回了一声:“知道了,就来。”
便挥手让绿茉退下了,回过头来疑惑的看向齐民瞻:“你怎么了?”
齐民瞻紧紧攥着手中的茶盏,指尖发白几乎要将茶盏捏碎了,良久才压下了心中的躁动和慌乱。
“无事,用膳吧。”
说完,起身匆匆朝隔壁的膳厅走去了,像在逃避什么一般。
他那慌张的模样让阮绵一脸莫名,但不忘问:“哎,那明日......”
齐民瞻脚步未停:“带你出宫。”
“陛下雅量!”阮绵高高兴兴起身紧随其后。
席间,阮绵热情的给他盛汤布菜,齐民瞻越发招架不住,心仿佛要摆脱胸腔的束缚,迫不及待跳出来。
他努力克制住心头的激动,磕磕绊绊的推辞:“你.....你自己吃,莫管我了。”
这厮怎么回事?
阮绵不解的停住了给他布菜的动作,自顾自用起膳来。
“你喜欢孩子?”
过了许久,齐民瞻突然问道。
她以为杨妃有孕,所以格外关心,记得上次回别庄,她还特意去看了别人家的孩子,她应是喜欢孩子的吧?
只听阮绵道:“自然喜欢!小孩子干净纯澈,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齐民瞻垂眸,浓浓的睫羽掩住了眼中的情绪,若......他让她有了孩子......她......会不会为了孩子而留下来,陪在他身边?
可父王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真心相待,要让人家心甘情愿,决不能靠权势强取豪夺,也不能用阴谋手段算计得到。
他知道她的性子有多刚烈,他纵有千般手段,可若真的强逼她留下,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可......他真的舍不得放她离开,一想到那情形,心就如被刀生生剜掉一般。
一旁的阮绵心道,这厮终于惋惜杨妃肚子里的孩子了吗?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这种事也没法安慰,越安慰越伤怀。
且这厮瞧着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所以她只淡淡一句:
“今日之事别太难过,你继续努力雨露均沾就是了!”
齐民瞻:“.......”
雨露均沾,这四个字就过不去了是吗?
自她退了婚事,他便没再想过要别的女子。
他此生只想和她共度,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死生不弃。
一顿各怀心思又话不投机的饭吃完,齐民瞻直接离开。
如白纱般的月光洒落一地,齐民瞻来到绵安宫门外,忍不住停步回头望向宫殿。
绵绵,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跨过我们之间的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