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驱散昨日阴霾。天气放晴,温暖的光芒照亮大地。
容玖玥与宗玄聿闹腾一番,终于精神奕奕地起身。
他们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四肢,携手步出洞外。
站在洞口,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此时,二人放眼望去,只见周围山峦起伏,绿树成荫,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着。
“卿卿,我们已离开南诏,此乃东祁南境国土。”
宗玄聿面上难掩喜色,指向前方那座高山,道:“那便是南暮山,乃东祁的边境山脉。”
容玖玥抬眸遥望,只见那南暮山雄伟壮观,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南暮山……”她微微蹙眉,霎时觉得此名甚是熟悉。
须臾,她双眸一亮,惊叹道:“当年我娘就是在这里遇见我爹,南境军营定在附近!”
母亲手记中记载,其逃离南诏后,一直孤身在南暮山下生活。
直至十六岁时偶遇父亲,二人渐渐两情相悦,二十岁喜结连理,二十六岁难产而亡……
“卿卿,你想去军中看看吗?”宗玄聿忽而询问。
“不了……”容玖玥缓缓摇头,“师父与师兄定在忧心,我们还是尽快赶往附近城镇吧。”
父母既已仙逝多年,她没必要再去故地缅怀,否则又需应付南境诸将。
“再者,我们需要购置衣裳,准备马车与良驹。”她随即补充。
“好,都听你的。”宗玄聿应道。
南诏四季如春,然而如今,东祁正值正月,即便是南境,亦因隔着南暮山而气温骤降。
况且,他们二人所穿的衣裳,皆有些不合身……
不多时,宗玄聿背着容玖玥,已穿过蜿蜒的山路,抵达山脚之下。
“老狐狸,你好厉害啊!背着我还能健步如飞!二十七岁的老男人,瞬间返老还童!”
容玖玥双手搂着宗玄聿的脖颈,两条腿悠哉地晃悠,笑如银铃,毫不吝啬地吹捧着。
宗玄聿将她的双腿禁锢住,侧首在她脸颊上轻啄一口。
“夫人,前面的这一句话,为夫甚是受用,后面那句可以不提的……”
“今夜良辰美景,花好月圆,我定会让夫人……对二十七岁的老男人,刮目相看。”
宗玄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仿若身上所负乃一件薄衣,而非女子。
容玖玥贴近他的耳畔,笑言:“我以为你会忍到……我们返回洛京呢!你很急吗?”
“甚急!回京至少需要两月,如此岂不要人命!”宗玄聿如实回答。
“哈哈哈……”容玖玥闻言,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不过昨夜一场风花雪月,端方雅正的君子,自此再不见踪影,彻底化身闷骚老狐狸。
不仅情话信手拈来,狐狸爪子更是无一刻安分之时。
“夫君……要不换我来背你……”
容玖玥一句软糯糯的“夫君”,险些让宗玄聿双腿发软。
他缓了缓心神,收紧臂膀,极力忽视后背那两团绵软,故作镇定道:“为夫不累……”
“玖儿!护……护国公!”
宗玄聿话未说完,突然被左侧林间传来的惊呼声打断。
二人齐齐转头望去,只见许久不见的祁千尧,正站在那里,面上神情既惊喜又复杂。
“晦气……”容玖玥小声嘀咕一句。
祁千尧身着灰色粗布麻衣,凌乱的长发仅以发带束起,肤色略暗,整个人沧桑憔悴。
乍看之下,毫无昔日金尊玉贵的睿王风采,更似山中猎户。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目光在容玖玥与宗玄聿的身上来回打转。
“你缘何在此?”宗玄聿淡然开口。
堂堂亲王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身边仅有两名暗卫。
“……”祁千尧微微垂首,“父皇命我来南境军营中……历练……我只是在此处勘察地形。”
去年腊月初,他便抵达南境,正欲前往南诏,却被穆将军逮个正着。
只能说,知子莫若父!父皇实在对他了如指掌。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数次寻借口离开军营,但皆被人阻拦。
今日穆将军等人商议重要军情,他才带着凌风出来,谁知刚至此处,竟得遇故人。
“嗯……那你继续勘察吧。”
丢下这句话,宗玄聿背着容玖玥头都不回地离开。
“且慢!”祁千尧赶忙追上去。
“你们是否刚从南诏回来?不妨先去军中休息会?之后我让人用马车送你们回去……”
“你是军中主帅?还是督军?”容玖玥忽而打断祁千尧的喋喋不休。
“……”祁千尧茫然地摇头,“不是……只是普通士卒。”
容玖玥翻了个白眼,“军中最烦你这种人,出身高,本事小,平日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派人保护!”
“既已从军便要遵守军纪,莫再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睿王!”
话落,她轻轻捏捏宗玄聿的耳垂。
于是乎,收到指令的男人,不再理会自己的外甥,继续迈步前行。
须臾之后,容玖玥与宗玄聿手牵着手漫步同行。
“睿王应是被圣上发配来此,恐还不得擅自回京。”宗玄聿一语道破。
容玖玥轻叹一声,“无甚大用!睿王既无征战沙场之心,穆将军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太子宠爱幼弟,此乃众人皆知之事。”
即便效忠当今圣上,穆将军等人也不至于得罪太子……
待二人抵达南境州府,宗玄聿在一处布庄挑选好数件衣裳,命人准备好马车与良驹。
紧接着,他又留下一封信笺,才带着容玖玥乘坐马车离去。
“叶琛来此,定会取得书信,师父与师兄也可早日安心。”他解释道。
“还是你生意大啊……我们万和堂在边境就没有站点。”容玖玥幽幽感叹。
毕竟南境百姓较为信奉苗医……
“什么我的生意……我现在只是为夫人效劳的账房。”宗玄聿特意纠正。
少顷,他们来至酒楼,好好享用一顿珍馐美馔。
直至夜幕降临,二人终于抵达一处幽静雅致的湖畔宅院。
“此乃叶琛年前抵达时布置,以便我接到你后,可在此暂歇,掌柜一直有派人打扫。”
他一边轻声解释着,一边将容玖玥拦腰抱起,大步往屋内走去。
“……”容玖玥不忍直视。
这人会不会有些太心急了啊?
然而,宗玄聿将她抱至浴房,备好沐浴之物后,竟悄然离开。
容玖玥一脸茫然地浸浴鲜花浴,暗自思忖:难不成奔放的老狐狸,只存在于山野?如今回归尘世,又变回那般克己复礼之态?
沐浴完毕,她身穿海棠红寝衣,披上丹色轻纱长袍,缓缓踏入内室。
突然间,她的脚步一顿,脸上似有片刻怔愣,继而笑靥如花。
眼前之景令人惊艳不已,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只见一室鲜花,散发着浓郁芬芳——
一眼望去,国色天香的牡丹、娇艳欲滴的玫瑰,妖娆多姿的芍药,艳美绝伦的海棠……
床榻上铺着大红喜被,上面绣着精美的鸳鸯戏水,案上高燃的两根龙凤喜烛轻轻摇曳。
就在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自床榻后缓缓现身。
宗玄聿身披一袭丹色长袍,衣襟微微敞开,若隐若现的白皙胸膛,更添几分性感与魅惑。
微湿的墨发随意轻垂下来,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为他原本俊美的面容增添一丝柔情。
“夫人,我们已行过拜堂之礼,共饮合衾酒,完成结发之仪,如今独缺洞房花烛夜……”
其声低沉暗哑,撩拨着人的心弦。
话落,宗玄聿伸出双臂,轻柔地将容玖玥抱起,一步步朝床榻走去。
他的脚步坚定而沉稳,仿佛怀中之人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终于走到榻边,宗玄聿小心翼翼地将容玖玥放下,继而倾身而下,化身为一头饿狼。
“老狐狸,今夜给你个面子,往后看谁压谁……”
容玖玥的声音渐渐没入红鸾帐中。
床幔轻垂,衣袍飘落,皎皎明月似偷偷藏进云层。
含苞待放的花儿,于红烛摇曳间,伴随着甘霖,终于徐徐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