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修竹前脚刚走,那楼乾元便坐到阮绾身边,要不是今日长乐不在真不想搭理他。
楼乾元今日倒是殷勤,也随他了,阮绾四处观察着,提防着,那楼乾元在一旁自说自话,什么都没仔细听。
忽然阮绾似乎听到他说“我上门提亲可好?”,阮绾转头“你说什么?”
只见那楼乾元摆正了身子“我说我心仪姑娘,欲上门求亲”
阮绾瞪大了眼看着他,看来他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啊。
阮绾脑子里头脑风暴,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推脱。
忽的头被什么砸到了,接着水从头上流了下来,一小斯正跪地告饶。
水是凉的,看来自己中招了,阮绾只得闭上了眼。
阮绾总算明白了,得离楼乾元远远地,不然得倒霉一辈子。
那楼乾元在身上四处找着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找到,便上前欲用衣袖为阮绾擦身。
阮绾轻轻将他推开,正主出场了,三皇子听到吵闹声向这边走来,疾步走过来一脚踹了那小厮一脚,借着便命人带阮绾去更衣。
身后的人笑出了声,水将妆弄花了,阮绾头上还挂着几片茶叶,一身狼狈。
这三皇子目的恐怕不止如此。
阮绾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白绸墨兰的衣裳再合身不过了,这衣服也太过合身。
不过阮绾细想,宫中的罗司衣为自己量体裁衣过,三皇子要搞到这些信息,再容易不过。
阮绾命婢女出去,自己一人在房中,对着铜镜,忍不下去了。
阮绾今日回府后就找证据,立刻就走,再也待不下去了。
不过在走之前,得留下一个惊天大雷。
精心描着眉,涂着胭脂,阮绾看着镜子里的绝世容颜,魅惑一笑“既然想看戏,我便唱给你们看”
今日之后便逃之夭夭,留下满城风雨让他们受去。
阮绾一步一步摇曳着风姿,慢慢走入园子,路上皆是惊讶惊叹。
阮绾走到大哥面前微启红唇“大哥”
阮修竹也是满脸惊讶,皱着眉对阮绾摇了摇头,旁边的楼乾元却是看呆了。
阮绾一抬头,愣在了原地,站在楼乾元的是夏大哥。
明明刚才未见其人,怎的现在出现了,夏长风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阮绾。
现在懊悔一时冲动也来不及了,阮绾索性也不管了,水泼出去了便收不回来。
阮绾转身走向一脸坏笑看着自己的三皇子夏子儒“小女斗胆抚琴一曲为三皇子祝寿”
只见他手一扬“取琴来”
小斯将琴安放好后,阮绾落座,素手轻抚,还是那曲《广陵散》,缓缓入调,似是从云中传来,忽斗转,慷慨,激昂,震慑人心。
一旁的夏长风又惊又喜。
夏长风临时处理政事,所以来迟了,赶到之时院内众人嬉笑着讨论着什么,楼乾元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院门方向。
夏长风上前问道“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望妻石呢你?”
只见那楼乾元点点头“恩恩,望妻石”
话毕眼前出现了一白衣女子,徐步向这边走来。
小竹!是小竹,夏长风一眼便认出了,小竹怎么会在这?
心里又是惊又是喜,便问旁边看呆了的楼乾元“这女子是谁?”
“阮家三小姐,阮绾”
怎会是她?看着夏长风一脸疑惑的表情,楼乾元得意的说道“姿貌平常的阮绾是她,眼前这绝色女子也是她”
想起当初小竹也是化了男装,夏长风心中便明了了,但心中还是一堆疑惑。
眼前的小竹长高了些,眉眼长开了些,一身的稚气褪去,夏长风好想上前抱住她。
看着弹着琴的小竹,这两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曲罢,鸦雀无声,阮绾莲步轻移走到阮修竹身边。
三皇子鼓掌喝彩,一时众人跟着鼓掌。
三皇子上前“阮小姐好才情”
“雕虫小技献丑了”
阮绾突然一手抚额装作要晕的样子,阮修竹适时扶住她。
“阮小姐这是怎么了?”
“前些时日风寒未痊愈,今日又受了凉,莫不是复发了”
“那赶紧回去歇息着,来人,送阮小姐回府”
阮修竹上前“劳烦三皇子了,修竹送舍妹回去便可”
“也好,快快回去请了大夫诊治,不然就是本殿下的过错了”
“在下便携舍妹先告辞了”
阮绾上了马车,立马从阮修竹的肩膀上离开,恢复正常的样子,那做作样子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阮修竹似是要说什么却好像不知该说什么,阮绾便抢先道“妹妹只想平静过完此生,可天不遂人愿我也无法”
阮修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路无话。回到府里众人皆是一脸惊讶,阮绾也懒得去管他们。
回到院内便蒙头大睡等待时机,秋霜送来晚饭也不理。
阮绾没有睡着,在想着今日是不是太冲动了,只要再忍一下就好了,此刻心烦意乱,做都做了,不管它了。
是夜,月黑风高,阮绾换好了夜行衣,用曼陀罗将小翠秋霜她们迷晕后轻车熟路的潜进合欢院。
阮绾看着四下无人,便走到假山前,这里是整个院子里最适宜种植兰花的地方。
阮绾一开始以为埋在土里,几次下来把这里翻遍了也什么都没找到,心想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可是照着字面上的意思的确是那样的,阮绾又一顿仔细寻找无果后,阮绾便急了,天快亮了。
实在是无法,阮绾跪在假山前“娘,你在天有灵的话就告诉我东西在哪,不然女儿真的要走了”
阮绾拜了一拜,头低下时忽然看见什么在反光,起身一看有没有了,阮绾又复低下头,光亮又出现了。
在那假山之下,泥土里有个什么东西,抠出来一看是块玉的碎片,像花瓣一般,阮绾猛地想到了娘的兰花簪子。
阮绾看着玉片抠出的地方,里面是空的,用手一扒,泥土碎了,露出了后面的空洞,细看里面是个木盒子。
阮绾心里很是兴奋,皇天不负有心人。
阮绾赶忙打开一看,是空的,脑子一下炸开了锅,纳尼?
阮绾又仔细检查没有夹层,忽然听见脚步声,阮绾便躲在假山后面。
又是那老嬷嬷,阮绾只好潜回院子里,轻轻推开房门,却见一人在里面站着,吓得阮绾差点尖叫了出来,仔细一看居然是秋霜。
只见秋霜上前燃起了蜡烛“小姐,你回来了”
阮绾穿着一身夜行衣,一脸尴尬,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
秋霜又说道“小姐,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帮你”
说着秋霜走向床边“快点,马上天要亮了”
看着床上的男装,阮绾走了过去,是的,没时间了,没时间管其它。
阮绾在秋霜的帮助下整理好后,背上包袱,秋霜端了凳子到墙边,她扶着阮绾爬上围墙。
阮绾站在围墙之上,转头对秋霜说道“谢谢你,我要走了,过去的事已然过去,切莫为了往昔葬送未来”
秋霜点头笑道“知道了,快走吧”
阮绾转身跳了下去,下面是条胡同。
阮绾一路小跑跑到城门下,城门还未开,我便蹲坐在城门底下等着。
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城门前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些货郎。
一会城楼上一士兵鸣笛,两队士兵将城门推开,设上路障,仔细盘查后再放行。
阮绾就在那排着队等着,看着身后的京城,真的要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
终于轮到阮绾了,只听得后面有人大喊“小竹”
阮绾回头一看,是夏大哥正驾着马车朝这边赶来,夏长风跳下马车,向城门口这边跑来。
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难道昨日他已认出自己?
阮绾立刻拔腿就跑,夏大哥在后面喊着“把她拦下”
几个士兵便将阮绾扣下。
夏大哥大步走过来一把将阮绾抱在怀里,用力抱着,快要把阮绾的骨头揉碎了,只是这感觉 ,这味道,好怀念。
“好痛”
夏长风这才把阮绾放开,抓着阮绾的肩膀盯着她看。
阮绾挣脱他后退了一步,拿出怀里的信封,走的匆忙来不及送到皇子府,拿出里面的玉佩递上前“刚好,还给你”
阮绾手就那么伸着,夏长风也不接“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不许还回来”
阮绾便要扔掉 。
“毁坏皇家之物,可是死罪”
阮绾的手就一下子僵在半空中,只见他一脸欣喜的说道“你知道吗?小竹,我找了你两年,整个大夏找遍了也没找到你,我都快绝望了,当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夏长风昨日便派人在阮府门前蹲守,看守的人禀报说,看到一身形不高的瘦弱男子翻出阮府,向城门走去。
夏长风便驾了马车赶来,幸好及时赶上。
阮绾是不知道夏长风有多开心了,只不过她现在有大麻烦了。
阮正清正驾着马车向这边赶来。
阮正清早晨发现假山的洞被人发现了,便让人去南苑查看,只见嬷嬷女婢皆昏睡,阮绾则不见踪影,第一时间便立即让人备车赶来。
夏正清一路跑过来,却只见七皇子站在阮绾身侧,心中很是诧异却还是上前行礼“臣拜见七皇子”
“阮尚书请起”
两人都看向阮绾。
这场景感觉空气都凝固了,只见父亲说道“绾儿,跟为父回去吧”
“父亲,放我回去吧,那,并不是我的家”
阮绾转身就走,却被夏大哥一把拉住,他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
“素心蝶舞”
阮绾愣了一下,阮正清又说了一遍“素心蝶舞”
阮正清怎会知道,看来这其中,还有很多阮绾不知道的事。
看来这一时还真的走不成了,起码完成娘的心愿才走,不然白白占据了这个身体,阮绾心里也过意不去。
阮绾转头对夏大哥说道“放手吧,我不走了”
夏长风这才放了手。阮绾想把玉佩交给他,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碍于阮正清在场,便又收了回来。
阮绾跟着阮正清上了马车,一路两个人都是沉默,回到府里。
到了合欢院,进到房里,阮正清让小力在外面看守着。
阮绾站在原地,看着阮正清从柜子里拿出一雕花盒子,取出了娘亲的簪子。
然后拔下玉头取出里面的绢布转过身说道“这玉簪是我送与你娘的定情信物,请能工巧匠制作的”
阮正清示意让阮绾坐下“当初你拿着簪子回来的时候我便发现了里面的信”
说着阮正清眼里噙了泪水。阮绾一时心里很是诧异,阮正清两年前就知道了真相,又为何一直这样对待自己。
阮正清又从盒子里取了个香囊递给阮绾,阮绾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香料花瓣,只是里面夹杂着肉豆蔻。
“这是你娘藏在假山山洞里的”
这肉豆蔻是催情之物,娘怎会把这个放进香囊里?
“这是苏樱送给你娘的”
阮绾心里咯噔一下,似乎一个巨大的阴谋在脑中渐渐明朗了。
“当年我从外面赶回来时已不见你们母女,当时你外公一家被冠上通敌的罪名,我在外面调查,回到家听到消息我一开始不相信,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娘,我也怀疑有人栽赃陷害,便从那狂徒入手,却是一点破绽也没有,我便开始夜夜醉酒”
阮正清已经是涕泪纵横“一个月后你外公家的通敌罪被坐实满门抄斩,现在想起来好后悔啊,不该怀疑你娘的,不然你外公一家也不会惨死”
当年告发外公一家通敌罪的是当朝宰相章禄成,苏樱乃是其表兄之女,当时其父乃是一边远县城的小小通判,将其女儿通过章丞相送到阮府当姨娘,后步步升到四品中郎将,又在章禄成的威压下抬了夫人。
看来当年章禄成是编了个弥天大网想要铲除外公一家。
外公姓莫,官拜太傅,与章禄成当年分庭抗礼,当年一心想揭发章禄成的恶行却最终惨败。
“既然父亲已然明白娘亲是清白的,娘的遗愿也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绾儿,是爹对不起你们娘俩,别走好吗,让爹好好补偿你”
“十年了,我早已习惯大山里的生活,而且,娘还在那,娘一个人会孤单的”
“等局势稳定了,爹自会接你娘回来一家团聚,况且你不能走,外面现在很危险”
看我一脸疑惑,父亲继续说道“之前将你禁在南苑,装作不知情,爹都是在保护你,这章禄成正在打探你,你离开的话会很危险的”
“可是昨日我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能再留在这了”
“这个爹自会安排,你安心留下便是”阮正清一脸殷切的望着阮绾“绾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阮绾心想说出来父亲必然又会伤心“过去的事便不再提了,我现在不好好地吗”
“好好,你先回去休息吧,记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去的路上阮绾一阵头疼,看来自己是卷进一场大的逐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