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弯腰也跟了进去。
还没等看清环境,一道金光就甩到我的身上。
牧宇眼疾手快,一转身挡在我身前。
他倒吸一口凉气,在腰上抹了一把——有少许的血迹。
“猫皮狗肉。”
牧宇也不作包扎,活动活动身子和我一起朝金光的源头看去。
“贫道就知这一劫尚未过去。”
一个身着白衬衫的男子站在一口棺材边上。
边上站着几个装备齐全的人,此时他们见这棺材的动静也是缓缓后退。
这口棺材看去并没异常,倒是它所处的房间四面八方都传出了异响。
听去就像爪子挠墙壁的声音,让人很不舒适。
棺材面前的男子大概是个道士。
他松开握紧的手,把一长串红绳穿着的最后十几只铜钱收进口袋里。
这时我才注意到,不大的房间墙壁上竖直扎满了钱币。或许它们真的能把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钉在墙上吧。
退后的几个人摸到了房间的木门,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离开。
道士专心施法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去。
只见他取出一道符,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口中念念有词,符箓竟在手中无火自燃。
随后道士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眼药水瓶,瓶子里晃荡着红色液体。是鸡血吗?我回忆着武侠小说里会写的桥段。
他挤了几滴鸡血到沾着纸灰的手指上,之后在手指上搓开。
“散开的是金钱剑……你帮我按下伤口。”
我赶紧扒开挡在牧宇腰上的衣物,直接上手压了下去,果然有硬物。
牧宇的身子晃了一晃。
道士搓捻手上混合物的速度越来越快,随后用混合均匀的符灰在面前的棺材上写下一个符号。
真的要抠出这个钱币么,光是想想这个疼我的汗就下来了。
就在我犹豫的片刻,牧宇的伤口已经由内而外地蔓延出黑色了,黑色的毛细血管。
有毒?那必须抠出来。
只有拇指和食指配合才最有劲。那么得忍一忍了。
我把拇指插进伤口中,随着被血肉吞进的感觉,一股污血蜿蜒而下。
牧宇一声不吭。
伤口不深,我顺利地摸到了金属的一面。
能不出动食指就不用,我尝试用拇指尖抠住钱眼往外提,奈何四面的肉把它吸地太紧,血液也减少了阻力,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
牧宇屏了半天的气此时一口吐出。
没办法了,我只能把食指也插进伤口里。另一只手按住创口边缘。猛一使劲,一只血淋淋的铜钱被取出来。
“结束了?”
牧宇直接把衣服整理成原状。
“哎,包扎一下……”
我瞧着马甲上逐渐透出的红色,有些担心。
“小伤,很快就好。”
牧宇接过铜钱捻去它表面的血,只见孔洞四面刻着四个大字“天地通宝”。
“阴刻的‘天地通宝’?”
牧宇眉头一皱,打开手机闪光灯正准备仔细看看,铜币却自动脱手而出。
道士重新拿出断了的线,四面八方的铜币有序地回归到线上,很快一支完整的金钱剑出现在他手中。
我回顾了一遍脑中的知识。好像没有什么年号国号叫“天地”的朝代。
“这是假古董吧。”
牧宇认真地看着书中人表演,摇摇头。
“躲!”
牧宇轻唤一声,看紧时机拉着我一同躲在石阶之下。
“血?”
道士抹着一只钱币上的血迹,警觉地四下观察。
无巧不成书。一个变数就这么产生了。
道士发现自己一个人被留在了房中,因此踏出房间去寻找“考古队”。
“我就是来玩玩的啊……没想到你们给我拐到一个什么地方来了!”
一个白净的男子嫩脸煞白,说话都颤抖起来。
“公子哥,你别添蛮烦了行不?我们是你特别雇的,地方是你特别要下来的——”
糙汉还想再说几句,但还是把话咽下了肚。大概是不想跟公子哥一般见识吧。
“为什么还不走?我要回去!快,快送我回去!”
公子哥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此时不止房外,就连洞穴的岩壁周边也渐渐发出了抓墙的声音。
糙汉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立即追上公子哥把他押了回来。
“你觉得自己走更有胜算?”同伴挖苦道,“可别把你的发型乱了哈。”
“这个地方是我在资料库里翻给你们的,装备也是我给的,上面还有我的保镖……”
公子哥哭号期间,糙汉把登山绳一圈圈顺起来,趁他张嘴说话的时候,三股绳子被勒在他的嘴里,并在他脑后系紧成节。
现在公子哥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了。
“听我们孙把头的,想活命就别‘呜’。”
伙伴抓住公子哥的头发,向前狠狠一推。
“神棍,怎么样?”
“没有灵异现象,但是有除我们之外的生物。”
道士的视线避开公子哥,也与孙把头保留了一定的距离。
他同样是被公子哥请来的。
据说这帮盗墓贼和公子哥合作了不少次,公子哥是信任他们了。不过以眼下的环境来看,盗墓贼根本没把他当朋友。
公子哥泪眼望着道士,孙把头也看出他俩的眼神交流。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绑。”
“还请道友放心。道教讲求清净无为,使民众自然生遂……”
“既然没有鬼鬼怪怪,现在对我们也没伤害。拿就完了!”
说完孙把头带头冲出去,直接钻进刚刚的屋子里。
“哪里的都可以拿,唯独不能开棺!”
道士脸色一变,想要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神棍,难不成你还想保护文物?”
押着公子哥的家伙阴险地笑了笑。
该上了,我和牧宇互换了下眼色。
眼下我们不知道他们几人里哪些是真人哪些是“意念”。并且按照道士的说法,“不能开棺”,则开棺有可能会造成人员损失。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阻止“开棺”这件事发生。
我小跑着以“写入”状态跟进了屋里。
在书中,我可以随意切换“写入”和“写出”的状态,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现身和隐形。
首先,我瞟了下房间四角,四下都没点蜡烛。看来这帮人不是“摸金校尉”。
其次,给点小小的异象震撼。
“这质地,这成色——柏木的,值钱啊。如果是千年柏木,那更是能大赚一笔。”
孙把头的声音都幸福地打颤了。
几人的灯光照得这地方通亮。太亮堂了就得暗一点。我伸手去拨弄其中一人的手电开关。
“手电怎么坏了?”
一人敲敲打打着手电。
“我的也是,一闪一闪的,不会、真的有鬼吧……”
有人开始害怕了。
“害怕的就滚出去!”
几个人开始起棺材钉。
看来还是不够啊。我把手压在棺盖上,猛地现形又隐身。
“啊啊,老大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
孙把头的话也有些磕巴了。
“要不我们撤吧……”
“都跟那小白脸闹掰了,不拿点东西出去,咱不栽在里头,怕也是要栽在外头!”
孙把头说话逐渐有了底气,自己接过撬棍干起活来。
然而他们刚刚起开一个钉子,棺材底就哗啦一声裂开,里面的东西铺开一地,散发出恶臭。
“什么都没有?怎么会!”
无数腐烂的小型动物尸体在地上滚动着,脓水流了一地。挠墙的声音猛地大起来,四面八方的,仿佛要凿穿整个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