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不怕老板发现,扣你工资吗。”文雅兴致缺缺地疲惫反问。
“老板不在这儿,不会知道的。”年轻人似乎是个很外向的个性,文雅只是出于礼貌而不太冷漠地接了话,他便边擦着杯子边有些小得意地歪头笑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
那真是一种年轻人才会有的模样,什么心事想法全都在脸上,心门不设防,还怀着对陌生人没有门槛的善意,和轻轻一碰就会打开的话匣。年轻人给了文雅一杯温水,文雅接过来,这便像是做了件正式建交的标志,令他更加熟络起来。
“姐姐,失恋了?”年轻人问。
文雅摇头。
“那姐姐是,失业了?”
文雅再摇头。
“那姐姐是,受委屈了?”
文雅依旧摇头。
“那姐姐你,总不能是就为了看我,才坐在这里一杯接一杯的喝果汁吧。”年轻人笑着抱起双臂,故作帅气地摆了个夸张姿态。
一天的沉闷之后,有这样一个鲜活人出现,不吝不拘地讲着不着边际的笑话,文雅那紧绷着着的心弦像是松缓了片刻。
“这么自信的吗。”文雅反问,才终于有了些兴致理会这个话多的年轻人。
“那可不。自信,是年轻人最好的奢侈品。我呢,就是这中间的土大款,全身挂满的那种。”
文雅被逗笑,看着年轻人继续做自己的工作,擦台面,或是给新来的客人做饮品,送上招人喜欢的笑容。有一瞬间,文雅想到了周暮,觉得那说笑间的洒脱爽朗似有几分相似。之后,她又觉得更像赵清城,侧面眉宇的优秀轮廓,不知道会令多少小姑娘着迷。
不过,无论像谁,一切都没多少意义,文雅忽然觉得一切已索然无味,起身落地,走出小酒馆。
走出几米后,身后传来“姐姐”的呼喊,文雅回头见是拿着件衣服追出来的年轻人。他说那是他多出来的外套,先借给文雅披一下。
文雅本意拒绝,并不想多生一份没有由来的事情。但恰逢一阵夜风吹,湿粘在身上的衣服令她打了个寒颤,到底还是不得不服软,承认自己其实需要这样一件暂时挡风避寒的衣服。
晚上,文雅回到家里已经很晚,家里亮着灯,赵清城穿着居家服靠在沙发上看书。见文雅一身狼狈的进来,赵清城放下书走近,在接过文雅脱下的陌生男式外套时他有一秒的意外,但也并没什么异色地将其挂上衣架。
赵清城让文雅去洗澡,告诉她一应物品都已经备好在浴室,洗漱好再出来时,桌上放着姜茶与份甜点。文雅又按着赵清城的指示坐下喝完姜茶,再沉默地吃甜点,头顶上的灯光落下来,在她面前的餐桌上始终投出一圈阴影。
“你就不问问,我去哪儿了,做了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吗。”文雅抬头看向沙发的方向,对着赵清城的后背询问。
“你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自由,兴致来了晚点回家也是常事。”赵清城笑着,之后似乎是为了特意迁就包容文雅一般,合上书回过头看向文雅,说:“不过,如果你想说话,我们可以聊聊天。今天是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原本似有一腔心事欲与人说,此刻文雅却都再不想与赵清城多说一个字。他不会冷漠,不会拒绝,永远都会接文雅的话,遵从文雅的喜好想法,顺着她想如何如何。但,也永远只是这样。
“没有,没什么有意思的。只是忽然下雨,就晚了些回来。”文雅笑了笑,低头抬勺,继续吃那份放在阴影中的甜品。
“嗯,小事情,晚些就晚些而已,总之是回家了就好。”赵清城没多少情绪地重新转过身,靠陷进沙发内继续看手中的书。
“我今天去了父母家,结果钥匙落在那儿。其实,如果我先回家,会进不来的。”文雅吃着甜品絮絮说道。
“没关系,最多就是叫人开锁而已。”赵清城头也不抬地应话。
“清城,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一见钟情。”赵清城依旧看着书,几乎未经思索就脱口而出。
“骗人。我们在海边认识后,有很久没联系。如果不是在展览上再遇到,不可能再有后来。如果真是一见钟情,怎么那么久不理我。”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一无所有,哪里敢追你呢,太自不量力。后来,好歹在这个城市落了脚,有些发展的希望,才觉得敢与你接触。”
“那这么说,难不成你会去那个展览会上遇到我,和我重逢不是偶然,是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之后,特意去找我?”文雅再问。
闻言,赵清城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从书页里缓缓抬起目光,转身隔着沙发靠背看向桌边的文雅,缓了一缓后脸上又露出笑意反问起文雅。
“怎么忽然问起以前的事,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没有,就是忽然想到而已。转眼已经结婚这么多年,又感觉才是昨天和你在展览上遇到,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区别,就是搬了个家,从父母家换成和你住到一起。”
“这样不是最好吗。当初你不想结婚,还担心结婚后不习惯,会失去自由。现在你看,都是你多虑了,我们结婚你还是能保持婚前一样的生活模式。”
“但你不觉得,我们这夫妻做的太客气生份吗,倒像合租室友。”
听到这话,赵清城缓了缓,之后合上书本放到沙发上,起身走近文雅,连带着餐椅一起从后环抱住她,将下巴亲昵地贴抵到文雅的肩头。
“你是不是看钱艾艾又生了三胎,有对比,才觉得我们家冷清?文雅,孩子的事我们结婚时就有讨论过,我是喜欢孩子的,但你没准备好,即是怕被困住,也想在事业上努力几年。我呢,也想抓紧时间多奋斗一下,争取早点转到能稳定的岗位上。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有世上最好的孩子,只是晚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