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打扫完五楼,拿着扫帚下楼的时候,特意在四楼康保国的办公室门口路过,听到办公室里传出隐约的谈话声,她原本想偷听,不过隔壁办公室正好有人出来,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慕幽笛刚离开,李探长和警员走了出来,康保国也跟着走了出来。
康保国满脸歉意,对李探长说道:“我是新来的,邝秘书长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探长笑了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他辞别康保国,带着警员离开。
康保国看着李探长的背影,目光深沉,他知道,眼前这个警察比以前那些更难缠,更难对付。
下楼的时候,警员问李探长:“康保国的口供,局里不是有笔录吗?为什么还要来问?”
李探长看了他一眼,笑道:“因为我想看看他的工作环境和习惯。还有,人在放松状态下,会表现出更多真实的信息。”
警员听了李探长的话,云里雾里,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其实李探长之所以接手这个案子,是因为上面怀疑,潜伏在国民政府内部的日本特务,他们的真正意图并不止一份会议资料那么简单。
中央特工总部想让他查出日本人的真正意图,然后顺藤摸瓜,找出潜伏在国民政府内部的日本特务,最后除恶务尽。
而李探长一心想着通过宴霜来挖出王素梅这条线索,从而获取日本特务机构的内部情况。然而,特工总部对此却持有不同意见,他们觉得李探长这样做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毕竟,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宴霜与王素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深层关系。
不过李探长是出了名的倔脾气,他认准的事,哪怕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坚持到底。对于王素梅的调查,他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和判断,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尽管特工总部一再表示反对,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在李探长看来,王素梅绝对值得深挖,因为她跟胡玲娜的时间最久,她能接触到日本特务内部消息,所以,如果能够从宴霜身上找到突破口,顺藤摸瓜查到王素梅,那么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就都是值得的。
李探长下到一楼时,他将警员支走,向路过的人打听外交部办公室在哪里,然后脚步一转,朝宴霜的办公室走去。
宴霜正在工位上处理公务,冷不防一个人突然站在他的身后,他转头一看,就看到笑眯眯的李探长。
宴霜叹口气,问道:“李探长,你找我有事吗?”
李探长笑着说道:“他乡遇故知,想找老朋友聊聊天,你晚上有空吗?请你喝酒。”
宴霜摇头拒绝,“没空。”
李探长眼神闪了闪,笑道:“难道是家里藏了娇妻,舍不得出门?”
宴霜沉下脸,盯着李探长,认真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李探长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看着宴霜,忽然凑近他的脸,低声问道:“王素梅在哪里?”
宴霜避开他凌厉的目光,答道:“她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李探长不容他狡辩,说道:“那天跟你一起离开广州的女人,是不是王素梅?”
宴霜摇头否认,“不是。”
他想了一下,继续问李探长:“你为什么一直追着王素梅不放?”
李探长叹口气,低声说道:“胡玲娜死了,日本特务全部都销声匿迹,但他们没有消失,而是潜伏更深更隐蔽了,你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吗?”
他看着宴霜的眼睛,认真道:“意味着我们的同胞会不断地莫名其妙死去,而我们却找不到杀害他们的刽子手。我一直试图找出那些刽子手,就像胡玲娜,王素梅,林胜那些人,都是潜藏在我国的间谍特务,他们哪个手上没沾满我们同胞的鲜血?我要揪出他们,审判他们,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宴霜一怔,看着满脸沉痛的李探长,这还是李探长第一次对他说出这样的肺腑之言。他低下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情。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跟王素梅确实没有关系,如果你想了解日本特务内部情况,我建议你重点调查岛田,我……言尽于此。”
“岛田?”
闻言,李探长心中一动。
他想起岛田和王素梅一起出现在涉外酒店,一起出现在伍昀钊案发现场,只不过月台枪击案的时候,岛田是日本特务的猎杀对象,所以他把这个人给忽略了。
他眼珠一转,说道:“岛田是日本内阁大臣的儿子,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身份?那为什么胡玲娜要猎杀岛田?是不是日本特务内部出现了分歧?”
宴霜对于李探长仅凭他说出岛田两个字,就能猜出那么多信息感到很惊讶,而且这些信息距离真相八九不离十,他不禁对李探长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深感钦佩。
不过宴霜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他选择沉默。
李探长见宴霜缄口不语,笑道:“谢谢!下次再请你喝酒,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李探长转身快步离开。
宴霜长舒一口气,他是真怕李探长缠着他不放,导致慕幽笛暴露。
傍晚下班前,慕幽笛悄悄给宴霜塞了张小纸条,告诉他晚上她要去医院看望陆曼,会晚一点回家,让他不要担心。
宴霜看完,笑了笑,将纸条丢进马桶里,开水冲走。
晚上,慕幽笛换回原来的模样,买了些水果来到陆曼的病房。
她一走进病房,就看到病床旁边放着一大束玫瑰花。
陆曼看到慕幽笛很开心,她拉着慕幽笛的手,让她坐下。
“幽笛,我听父亲说你被调去密查组当组长了,恭喜恭喜!”
慕幽笛笑道:“是预备组长,还在考核期。”
陆曼摇摇头,“没事,我相信你能通过考核,你不知道,骁豫龙说,你调走的事让四组那边都沸腾了,她们羡慕得不得了。”
慕幽笛笑了笑,看着陆曼,说道:“计阮替代了我的位置。”
陆曼嗤笑一声,“那个草包能当副组长,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
慕幽笛没有接话,她看向玫瑰花,语气暧昧地问道:“曼曼,这束玫瑰花是谁送给你的?”
陆曼的脸瞬间一红,有些羞涩,迟疑片刻才说道:“骁豫龙送的,他,他说喜欢我。”说完,陆曼的耳朵根都红透了。
慕幽笛笑着看向陆曼,如果喜欢陆曼的人不是骁豫龙,她会很高兴,但……
陆曼说道:“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以前我横看竖看,都看不上骁豫龙,可是那次,我中枪奄奄一息,看到他飞奔过来,当时周边很多特务,那么危险,他还是不顾一切跑过来救我。幽笛,你明白濒死之人遇到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觉吗?如果没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以前对他的印象是有偏颇的,但现在,我渐渐发现,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我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心动,也是第一次真心喜欢上一个人。”
慕幽笛一脸严肃地看着陆曼,问道:“曼曼,你能确定自己对他的这份情感不是感恩之情,而是爱情吗?”
陆曼听到这话,目光坚定地跟慕幽笛对视,表情郑重,一字一句地回答:“我非常确定!不过幽笛,你要替我保密喔,你知道,特调处不允许谈恋爱,我不想他受到处罚。”
慕幽笛心里暗暗叹口气,她没想到陆曼陷落那么快。
她想要告诉陆曼骁豫龙不是良人,他跟其他女人的感情牵扯不清,她想让陆曼看清骁豫龙虚伪的真面目。
然而,每当话到嘴边时,她又犹豫起来。她知道,如果真的说出口,以陆曼对骁豫龙的迷恋程度,恐怕不但不会相信她说的话,甚至还会怀疑她有不良动机。
想到这里,慕幽笛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和无力,难道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曼一步一步越陷越深?
她决定去问问骁豫龙,如果他只是玩玩而已,那她会让他知道,玩弄陆曼的感情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