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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当众亮出圣旨,马腾不敢怠慢,忙从大堂下来,扑扑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整理一下乌纱帽,双膝触地,隆重地跪在地,口颂万岁,接了旨。

他是本县最大的官职,他跪下来,堂上的师爷和差役也不敢站着,呼啦跪倒一大片,呼喊万万岁。

“奉天承运,黄帝诏曰:莲花县萧凌,年轻才俊,医术通神,既可为万民治病疗伤,亦可为大魏刮骨去疾。兹任命为莲花县令,发放印信,为朕治国。见本诏者,如朕亲临。钦此!”

老九朗朗的声音,响遍大堂的每个角落,更是震慑马腾及差役的耳膜。

他们万分震惊,一个大夫,来当县令?不是通过吏部下派的?而是皇帝直接任命?他到底什么身份,好大的面子!

连皇帝也帮他站台!

这时,萧凌也跪在大堂上,接皇帝的旨意嘛,除了宣旨人,其他人都要下跪。

听完老九的话,萧凌心中五味杂陈。当了官,高兴吧,从此就要分散精力,管理县政,到医馆看病的日子就少了许多。

萧凌不愿意离开医馆,不愿意插手政治。

说不高兴吧,看到刚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县令马腾,接到圣旨,立刻换一个人似的匍匐在地,像一个磕头虫,头都不敢抬。

在权力重压之下,他立刻现出原型。

权力是好东西,让强硬的东西强不起来。而自己接任县令,从此就拥有与马腾掰手腕的权力。

凡此种种,萧凌想到许多许多,心中什么滋味都有,就是没有开心喜悦这唯一的一种情绪。

老九卷起来圣旨,递给萧凌,眼皮调皮地眨了眨,用眼神告诉萧凌,接下来,该你唱主角了。

萧凌心领神会,慢腾腾拉长声调,故意制造压力,好给马腾制造心理落差,对他说:“马县令,你给讲一讲,到现在为止,本县有无权力过问石头一案?”

“有有有!”这时候的马腾跪在地上,满脸堆笑,其实笑不出来。

新县令当任,还是皇帝任命,手中掌握的权力,比他这位吏部下派的官员,更有实权。面对这个现实,他又不能不陪笑。

所以,他脸上的笑容,有三分真诚,有三分应酬,三分尴尬,一分的苦涩。

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一百倍。

萧凌看到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了一个权力的应声虫,心里别提有多么痛快。

但是,萧凌并没有放弃对他的打击,痛打落水狗,才是萧凌现在唯一的目标,继续问他:

“来来来,你给本县说说,什么叫作咆哮公堂,殴打差役,想走也走不了?”

“呃!”

马腾傻眼了,语塞了,心里像灌了铅,沉甸甸的,恨萧凌赶尽杀绝,不给他留一条生路。

不过他混官场时间久,应变能力还是很不错的,眼珠一转,他想出来一个巧妙的解释:

“大人是本县县令,拥有审判犯人的权力,更拥有教育官差的权力。大人高声命令他们,是本职工作,那不叫咆哮,是狮王显威,群小胆寒!”

“那想走也走不了呢,又怎么解释?”萧凌故意为难他。

他继续说:“你是本县县令,来了就要行施皇帝赋于你的权力,怎么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然是必须留下来,留得越久,越证明你在百姓心目中越有地位,是一位好官,大大的青官!”

老九实在憋不住了,噗的一声笑出来,感到失态了,又用手掩住嘴巴,轻轻咳嗽两声,脸上恢复了刚才的表情。

同样的说法,两种截然相反的解释,不让人笑,那是不道德的。

萧凌同样想笑,不过控制力强,忍住始终没笑出来。

又问他:“刚才你还问,我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的杂碎?要不要本县告诉你,我从哪里来的?”

“不用,不用,完全不用。”马腾皮笑肉不笑,谄媚地说,“平价医馆,本县最富名声之地,百姓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本官,也曾经当过你与医届联盟比赛的裁判,对你的医术佩服得紧呐!”

萧凌问他:“在你眼中,我是医人好,还是医国好?”

马腾直了直腰,跪在坚硬的地上,他膝盖生疼,比用刀子割肉还要难受。可是,萧凌没有让他起来,他不敢起来。

只得硬头皮回答:“萧大夫,不不不,萧县令医人,是神医,医国,乃是国之圣手,一定能解除国之大患,令天下海清河晏,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萧凌对他的回答基本满意,考虑以后还要共同做事,并没有对他立刻赶尽杀绝。

而且,凭着石头这一案,扳不倒他,毕竟掌握的证据不足。想要弄倒他,需要长时间地收集证据,这绝非一朝一日所能完成的。

萧凌就让他起来回话。

这时候,他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揉揉痛得发木的膝盖,还是满面带笑,问老九为何有皇帝的圣旨。

老九简短告诉他:“宫里派来的。”

他不敢再深问,只得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萧凌转脸,命令差役,立刻叫来典史,让他带着拘捕令,到石头所在的村子,将杀人凶手麦堆父子即刻捉拿归案。

这个案子,不再归马腾所管,从现在起,自己接手这个案子,一定给老妇人一个圆满的答案。

刚才发生的事情,老妇人几乎看傻眼了,为了她,大堂之上刀光剑影,辱枪舌箭,连最高统治者皇帝都搬出来了,令她暗自心惊。

尤其是看到马腾前居后恭,萧凌反败为胜,事情的发展对她十分有利,她忍不住跪下来,给萧凌磕头,感谢萧凌的帮忙。

萧凌走到她身边,温和地告诉她:“你不要害怕,从此,这里再不是某人说了算的地方。你的事,我一管到底,直到你满意为止。”

“谢谢大人帮忙,谢谢大人恩情。”老妇人感动得眼泪流出来,拿衣角擦擦眼泪。

从案发那天起,一直闹到现在,她终于等来了青天大老爷,怎么不令她激动万分?

萧凌对马腾说:“好了,你回家吧,这儿我接手了,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派人叫你,你要保证随叫随到,懂不懂?”

“懂懂懂!”马腾立刻闪人,怕走得慢了,萧凌改变了态度,想走也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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