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云瑶府,凤栖苑。
“主子,林子煜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他只是岭北的一个皮货商,并无特殊身份,此番前来长安,是想进一些新货。”凤一拱手禀报。
楚清瑶微微点头,洛风轻声说道:“好,退下吧。”
凤一拱手告退,洛风转头看向楚清瑶,轻声道:“主子可放心了?”
楚清瑶轻轻点头,微微蹙眉道:“将消息告知影儿与周俨,虽然他身份没有异常,但我总觉得此人心怀不轨。”
洛风给他倒了杯茶,轻声说道:“相信周俨定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派凤二暗中保护。”
周府,落影苑。
“你听到了吧,这个林子煜只是个普通商人。”周影边吃早膳,边跟周俨说着,“瑶儿特意派凤羽卫调查的。”
周俨蹙着眉说道:“长公主殿下也说了,她也觉得此人心怀不轨,你还是小心为妙。”
周影不以为然,敷衍道:“知道了,一个普通商人能有什么坏心思,最多也就是想跟我谈买卖,先混个脸熟,这些都是商人惯用的伎俩,无碍的,不必过于忧心。”
周俨心中叹了口气,他表面点着头,心中却提高了警惕。
早膳过后天色愈发阴沉,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小雨,周影梳好妆,撑着伞准备前往桃夭。
周俨上前拦住:“周影,今日天气不好,莫要出门了吧?”
周影瞥了他一眼,“巡视店铺是我每日都要做的事,别说下雨了,就是下刀子我都从未间断过。”
周俨被噎的不轻,他之前从未注意过,周影终日忙碌都在忙些什么。
他看着周影笑道:“带我一起去吧,今日我陪你...不不不,往后我都陪你,只要你需要,我都陪着你去巡视店铺。”
周影挑眉道:“不需要,周寺卿尽可以忙自己的事。”
细雨如丝,似是天公洒下的万千情思。周影轻启朱唇,说完便款步走到廊下。
抬手拿起那柄绘着墨竹的油纸伞,缓缓撑开,莲步轻移,往庭院中走去。雨幕如烟,将她的身影衬得愈发婉约。
周俨原本正站在一旁,见她这般举动,目光一紧,急忙举步跟上。
脚下的石板路,因着雨水的润泽,泛着清冷的光,他却浑然不觉,连忙说道:“我不忙,如今正休沐,闲暇得很。哪能让周老板亲自撑伞,还是我来吧。”
说话间,他已走到周影身侧,伸出手,稳稳接过她手中的伞。那动作极为小心,像是生怕惊扰了她,可又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轻轻打落在油纸伞上,发出清脆悦耳的滴答声。偶尔有几缕微风拂过,带着雨的清新与花的芬芳,撩动着二人的衣袂。
二人并肩缓行,周俨恰到好处的追随着周影的步伐。伞下的空间仿佛自成一方天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唯有彼此间淡淡的呼吸声和这雨声交织在一起。
周影侧眸仰起头,便能看见周俨侧脸的轮廓,在雨幕的笼罩下,多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柔和。
周俨垂眸,目光时不时落在周影身上,眼中满是缱绻的情意。
还未走出大门,薛如是身旁的嬷嬷便急忙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公子,公子莫走。”
嬷嬷跑的气喘吁吁,来到他们面前,长舒了一口气:“公...公子...夫人身体不适,请公子前...前去侍疾。”
周俨蹙起眉问道:“母亲有何不适?请府医了吗?”
嬷嬷急切说道:“请了,府医说夫人忧思过度,患了咳疾。”
周影亦是蹙着眉,看着周俨说道:“我们先去看母亲。”
周俨点着头,刚想与周影一起去,嬷嬷便抬手拦住了,嬷嬷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夫...夫人说,只让公子去即可。”
听罢,周影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周俨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还未等周影说话,周俨便开口说道:“母亲还是请府医再看看,然后好生休息,我们现下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拉起周影便往门外走去,任凭嬷嬷如何呼喊,周俨都是头也不回。
马车内,气氛压抑得仿若能拧出水来。周俨眉头紧蹙,那两道浓眉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始终未能松开。
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关切,急切地朝着周影解释:“母亲此番做法确实欠妥,你心里有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你放心,我回头一定找个时机,和她好好谈一谈。”
说着,他微微前倾,上身靠近周影,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试图用言语安抚她的情绪。
“要是你心里憋闷,想发火,就冲我来,动手打我都行,也千万别把这些委屈和不快都闷在心里。你要是气坏了身子,我可怎么放心得下。”
周影听闻,眉眼微微挑起,目光平静又带着几分淡然,看向周俨。
她先是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整理思绪,才缓缓开口:“我不生气。”
说罢,她轻轻伸了个懒腰,靠在柔软的车座上,继续说道,“母亲不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如今已经收敛许多。至于要她打从心底里接纳我,那恐怕比登天还难,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的声音不高,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波澜,可每一个字却像是带着沉甸甸的过往。
周俨看着周影,神色愈发认真,脸上的线条都透着一股坚定劲儿:“周影,你信我,我定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影便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无妨,这些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亦不会如何,她需要的时候,我也会好生照顾她。”
她的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在告诉周俨,这些过往的种种,她都已释怀,不想再过多提及。
周俨的拳头缓缓攥紧,他心中暗自发誓,定要让薛如是改变对周影的态度。
马车缓缓行驶,雨势渐大,马车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公子,公子停下,公子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