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煜正持壶倾茶,却在周影话音落下的瞬间,拿着茶壶的手陡然僵在半空中。
他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眼眸深处刹那间划过一道寒光。然而,这抹锐利转瞬即逝,不过须臾,他便再度恢复成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
他低垂眉眼,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动作轻柔地为周影斟满一杯茶,那茶汤色泽透亮,香气愈发醇厚。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将茶杯稳稳送到周影跟前,抬眸望向她,目光中满是欣赏与温和。
林子煜声音低沉悦耳,仿若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与周小姐这般聪慧过人、心思剔透的佳人打交道,确实省心不少。”
周影浅浅抿了一口茶,馥郁的茶香瞬间在舌尖散开。她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似笑非笑,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韵味。
紧接着,她轻轻靠向身后的靠背,姿态慵懒又不失优雅,纤细的双臂自然地环于胸前,美目流转,直直看向林子煜,声音清脆而干脆:“林公子,无需拐弯抹角,有话不妨直说。”
林子煜听闻此言,眼中刹那间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转瞬即逝。待他再次望向周影时,眸底已悄然添了几分戏谑之色。
他微微歪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开口道:“周小姐如此爽快,倒叫我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周影玩味的笑意渐浓,她宛如一尾灵动的游鱼,轻盈的探身于桌前,手肘抵在精致的雕花桌案上。
她也微微歪着头,一侧白皙如玉的素手轻轻托住脸颊,眸光流转间尽是探寻之色。
周影凝视着林子煜,朱唇轻启,缓缓说道:“就从林公子来这长安城前说起...”
昨日夜间,碧水阁。
林子煜的侍从拱手说道:“公子,都查清楚了,这周影却是周家养女,且与她的兄长就是周府嫡子,大理寺卿周俨颇为暧昧。
前些时日,周俨与七公主大婚,可大婚之宴上出了意外,七公主与长公主的驸马当众通奸,在众人面前逼迫周俨,周影的身世也在众人面前揭开。
之后周俨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心悦周影已久,后来陛下驾到,七公主与周俨的婚事就此作罢了。
长公主与她的驸马和离,七公主嫁与了长公主的前驸马,周俨便终日与周影形影不离。
但周影好似一直都不肯答应与周俨在一起。”
林子煜眯起眼眸,压低声音问道:“周影与周俨二人可有行不轨之事?那周影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小厮挠着头回道:“这就不清楚了,这等私密之事是打听不出来的。不过有人见过,二人曾多次同乘一匹马,举止颇为亲密。”
林子煜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且越皱越紧,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不满都锁进这深深的沟壑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骨节泛白,好似下一秒就要将空气捏碎。
“哼!”林子煜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压抑,喃喃自语道:“堂堂长公主,竟然是个和过离的弃妇。
还有这周影,竟这般放浪形骸,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子。这两个人,简直是无可救药!她们怎配踏入我林府的大门?这简直辱没我林家的名声。”
说罢,他的拳头猛地砸在案桌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剧烈地颤抖起来,杯中的茶水也随之溅出,洒落在桌面上。
林子煜缓缓闭上眼睛,右手无力地扶着额头,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随后,他又长舒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神色倨傲,嘴角浮起一抹轻蔑,哼道:“罢了!长公主虽身份尊贵,然已是个和了离的弃妇,我岂会将她放在眼里,长公主断断不能招惹。
若她瞧上了我硬要召我为驸马,那可就麻烦了,弃妇断然不能与我林府有瓜葛。”
稍作停顿,他又眯起眼,满脸算计:“至于周影,有可用之处。我林氏商行近来生意愈发萧条,急需紧俏畅销的货品,这也是我此次来长安的根本缘由。
周影手中的云华膏堪称不二之选。”说罢,他微微仰头,一副施舍的姿态,拉长声调说道,“勉强将她娶进门,收了她的产业,也算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能弥补她先前的放浪形骸。
入府之后,先让她在林府祠堂里跪上三天,为她此前的行径虔心忏悔,求得我林府列祖列宗的原谅,之后再用符咒的灰水净身,蜕一层皮,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与她圆房。”
言罢,他长叹一声,故作无奈:“我权当是忍辱负重,吃些亏又何妨?像她这般女子,当真以为周府能让嫡子娶她?简直做梦。
除了我,这天下间还有谁肯要她这样的?也唯有我宅心仁厚,愿意收留她。”
侍从闻言,忙抬眸,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拱手礼,面上堆满讨好的笑意,言辞间满是奉承:“公子这般仁善,真真是菩萨转世的心肠!府里的九位姨娘,哪一日不是将公子的恩情挂在嘴边,感恩戴德。”
林子煜抬了抬手,笑道:“她们自是听话的,等周影进了门,做了十姨娘,让周影给她们挨个敬茶。”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神色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傲慢:“去,将明日之事安排妥当。无论明日是晴是雨,周影的马车,都必须稳稳停在顺和茶楼前,可听明白了?”
侍从赶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脸上堆满了恭顺:“公子放心,奴才定当竭尽全力,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话落,他微微顿了顿,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不自觉压低:“只是……万一那周俨也一道跟来,该如何是好?”
林子煜缓缓眯起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光亮。
紧接着,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里,既有志在必得的笃定,又藏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算计。
“他周俨跟不跟来,于我而言又有何妨?”林子煜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中满是漫不经心的傲慢,“周影多见我几次势必能倾心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