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只是打了十下板子,怎会这般严重,以往也不是没打过板子,歇上几日,涂点药就消肿了。”谢宣芳怒斥道:“若是如你所说那般做,女儿家手上留下了疤痕可是一辈子的事。只怕是你医术不行,滚出去!”
那府医无奈的收了针,背着药箱摇着头走出门去,听不得背后阵阵凄惨的叫声。
当夜,谢宣芳又从城中各处药铺寻了郎中入府,诊过之后无不是说先要放出淤血,才好医治,只得同意了这个法子。
裴嫣然就这么嚎叫了一晚上,直至清晨才因力竭昏了过去。
谢宣芳跟着熬了一夜,心力交瘁,双眼通红看向裴文君小院的方向,重重的攥紧了双拳。
此时的她才明白过来,那裴文君打板子时是下了狠手的。
且等闲下手来再料理了她。
侯妈妈次日听芸儿说了昨晚的事,忧心忡忡的看向裴文君。
“小姐一开始不应该锋芒尽露,招惹这番是非。咱们现下毕竟是住在这裴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裴文君喝着青瓷碗里的八宝粥,笑道:“您不必忧心,我心里有数。就是要给她一点教训,让她不要再来招惹我。这样往后也少了许多麻烦。”
“听闻这谢宣芳的父亲是当朝阁老,想来也是心高气傲的。这样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往后还是低调些行事的好。”
裴文君点头答应下来。
午后,裴文君带着芸儿出了府,依旧是童儿赶着马车。
醉烟楼乃是京中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白日里是个有说书先生的茶楼,入了夜里便成了风月场所,自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裴文君早就听闻醉烟楼有一项剑舞极为有名,引得众多文人骚客趋之若鹜,她向来喜爱舞刀弄剑,早就想去一观。
她手持一把折扇,撑开收起耍的啪啪直响,俨然是一个俊俏公子带着小厮游玩的模样。
芸儿有些紧张,扯着他衣袖小声哀求:“小……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回家吧。”
裴文君对那楼中的剑舞期待不已,扇尖挑起芸儿的下巴。
一副佻达的语气:“既来之,则安之。有我护着你,怕什么?”
说话间二人入了醉烟楼,门口领人的堂倌一打眼就看出眼前的是个有钱的贵公子。
只瞧他手中那把玉柄折扇,自是价值不菲。
当下将两人引到了包房,又送上茶水糕点。
裴文君四下里看了几眼,她所在的包房在二楼,临廊而坐,刚好能看见中间一楼台子,风景独好。
相邻包房都是有屏风隔着,布置的极为雅致,可见京城第一不是虚言。
一楼的台子上开始表演,几番下来,当真是抚琴潇湘诉衷肠,琴声瑟瑟共霓裳。
听的周围看客如痴如醉,意犹未尽。
就在芸儿将一桌子糕点都吃进了肚子,那底下的剑舞开始了。
那台子上站了一位身穿轻薄红纱的艳丽女子,眉眼清冽,红唇骄矜。
身后反手拿着的一柄长剑,先起一式。
裴文君惊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身形舞动间,剑花飞舞似花蕊,而那女子身形像极了了一朵盛开的牡丹。
那花蕊时大时小,远观去,竟似一朵衰败之后又重新盛开的花,如此反复。
满堂鸦雀无声,直到那女子舞罢定住身形,四周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
“当真不愧是京师第一的剑舞,今日一观,实是无憾。”
“听闻那姑娘本就是江湖侠客,是得了真传的。”
裴文君也跟着叫好,赞叹不已,京中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她眼瞧着那名女子所持的也是把名剑。
只听得台上掌事的道:“承蒙各位今日里来捧仙月姑娘的场,她手中这把剑乃是名家之作,名唤若风。今日的拍品便是这把剑了。”
醉烟楼每日都会增设一场竞拍方便来的客人打赏姑娘们。
每次的拍品也是五花八门,有姑娘们用过的古琴、箫,甚至还有穿过的肚兜,备受追捧。
规则便是毫无规则,价高者得。
裴文君不曾想今日还能有意外之喜,若风乃是前朝的一名铸剑大师的封关之作。
“一百两!”
“二百两”
周围陆续有人叫价。
“五百两!”裴文君包房里的堂倌开口喊道,参与竞价的包房里都被安排了堂倌喊价。
满座哗然,众人都纷纷向这处看来。
她隔壁的包房里有人继续喊道:“六百两!”
底下的人都不叫价了,看着这边的热闹。
“八百两!”裴文君又加了价。
隔壁:“八百五十两。”气息明显有些不足。
“一千两。”裴文君继续让堂倌喊价,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她心下盘算着,今日出府只带了一千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
对方若是再加价,也只能舍弃了。
隔壁似是正在犹疑,没有再加价。
掌事的一锤定音!
“一千两归三号房公子!”
一众人唏嘘不已,都纷纷向这处看来,要瞧瞧是哪家的公子有如此手笔。
一把剑竟然能拍出一千两的价格,要知道现下十两银子就够普通人家一个月吃食了。
话事的领着那舞剑的红衣女子来送剑。
裴文君接过那柄剑细细的打量起来。
女子见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跪地道:“谢恩公相助,还望恩公珍重宝剑。”
裴文君让芸儿将她扶起,她看出女子对若风眼中的不舍:“何来相助一说?既然不舍得,为何还要拿出来卖?”
仙月回道:“身外之物罢了,何况奴家已退出江湖,再也用不上此物了。宝剑若是不用便失去意义。还是交给能更好用它的人为好。”
一番话说的裴文君有些羞赧,她收集了一屋子的名器,并不曾用,岂不更是暴殄天物。
她轻咳一声,道:“我自是会好好用它。”
话事的在旁边打着圆场道:“贵客今日千两之资竞下此剑,仙月姑娘便能为自己赎身了。要不然仅凭着她舞剑得的赏还且得舞上个几年呢。是以才答谢恩公。”
裴文君点头,让芸儿将银票交予话事的,他交待仙月好好待客后匆匆拿着银票离开。
“不知公子要如何用它?”隔壁响起一道揶揄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