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蔓蔓愿意松口,苏廷贵心中激动,“你快说。”
“让祖母共享冰寒石,有一个条件。”她开口道。
“你说!”
“我要我娘的嫁妆,一两银子也不能少。”她一字一句说道。
“这怎么可能?”
苏廷贵吹胡子瞪眼睛,“你娘嫁入苏府二十载,她的嫁妆怎会保存完好?”
“这么说,是苏府将她的嫁妆全部用完了?”她反问。
“你爹我,为官这么多年,也置办了不少产业。”
“好,交出我娘私库的钥匙,照嫁妆单上的东西,凡是缺失的部分,换算成银子补齐。”
“苏蔓蔓,你在威胁我?”
“这是条件。”苏蔓蔓朗声道:“况且,我娘的嫁妆,私库的钥匙,本该让她管理。”
“她无力管理?”苏廷贵反驳。
“现在有我,我可以。”
苏蔓蔓沉声道:“若是你愿意,便将钥匙给我,派人速速清点东西,立下偿还清单,便可以将祖母抬过来。”
“若是不愿意,恕不奉陪,我要回去补觉了。”
“苏蔓蔓,那人是你祖母。”
“生我的娘,还在屋内昏迷。你说,我会先救谁。”
她眼神将苏廷贵打量一番,“祖母是你娘,为了救治你娘,还不愿交出妻子的嫁妆?此事传出去,苏大人的名声恐怕再也挽回不了了。”
娘病情危急。
苏廷贵心知眼前的丫头,绝对不会轻易应允。
视线环绕她四周围,她院子中的婢女护卫个个是练家子。
若真动手,恐怕他也占不了便宜。
再耽搁一会,娘的身子便保不住了。
“好,我同意。”
苏廷贵召了张管家,让他交出夫人私库的钥匙。
张管家推诿半日,支支吾吾道:“钥匙,在柳姨娘手中。”
“让她将钥匙交出来。”
正在怡祥苑等消息的柳姨娘,没有等来搬运过来的冰寒石。
却是张管家前来领命来催要私库钥匙,要给林氏补齐嫁妆。
柳姨娘一下子恍神了。
她疾跑到霓裳院,拽住苏廷贵的衣袖,“老爷,怎能将库房的钥匙给大姑娘?”
那些物件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这么多年来,她偷用了不少,如何能补齐?
“母亲病危在即,为了救治母亲,钥匙给她又如何?”
苏廷贵自尊心作祟。
是!
他与林氏初遇时,他家道中落,是个穷书生。
因此,旁人都认为他攀上了将军府,占了林氏的便宜。
这么多年过去了,将军府的人被贬在外,林氏嫁入苏府,他一路荣升。
他有俸禄,有了银子,也置办了田庄铺子,每年都有营收。
林氏那些嫁妆,他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快点交出来。”
柳姨娘磨磨唧唧推诿的行为,仿佛坐实了他要贪林氏嫁妆的罪证。
苏廷贵心中特别不舒服,急促道:“交出来,令人对着嫁妆单子对照,无故缺少者,补银子。”
府中这点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
苏廷贵这句话,柳姨娘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面对他强硬的态度,她没有办法,唯有交出了钥匙。
苏蔓蔓接过钥匙,递给李嬷嬷,“您带着桃红,去清点。”
李嬷嬷喜不自禁,“是。”
几人趁着夜色,赶紧去干活,唯恐过一会老爷会变卦。
“现在可以了吗?”
交出钥匙后,苏廷贵理直气壮道:“来人,去搬运冰寒石。”
“等等。”苏蔓蔓拦挡住。
“你还想如何?”苏廷贵不耐烦了。
“我娘还在昏迷中,无法搬运,还是将老夫人抬来吧。”
“那怎么可以?”
苏廷贵不可置信道:“她毕竟是长辈。”
“谁的命,都是命。”苏蔓蔓接话,“想救命,便少废话,将人抬来。”
她不多言,转身回了屋。
苏廷贵心中焦急,没有办法,唯有命张管家赶紧找人去抬老夫人。
霓裳院的主屋,比起翠香院大很多。
将屋子中间的方桌移开,放了一张软榻,将钱老夫人抬来,安置在上面。
冰寒石放置在大床与软榻的中间位置。
一入屋,室内空气寒冷了几分。
一直燥热难耐的钱老夫人安静了几分,闭着眼,口中难受地哼哼着。
苏廷贵一条腿受伤,原本也该给他寻一个地方,好生躺着歇着才是。
可屋内属实再放不下另外一张软榻了。
苏蔓蔓一回屋,径直跑到靠窗户前的软榻前,掀被子睡觉了。
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意思。
如霜搬来两个屏风,在钱老夫人的软榻四周围一圈,阻隔了苏廷贵探究的眸光。
苏廷贵的腿受伤,晚间疼得厉害。
今日,折腾了半日,腿早就疼得受不了了。
原本,也该给他寻个地方,让他好生躺着歇着。
可屋内的婢女们,没一人招呼他,顾忌他。
实在是无奈,他唤人搬来一个八仙椅,靠坐在屏风一侧。
屏风外侧,则是那块冰寒石。
那条伤腿隔着屏风,靠在冰寒石时,那些刺骨难耐的痛意,不一会,便消散了大半。
这个冰寒石,真是管用啊!
此时的他,也不管八仙椅窝着不舒服,靠坐在上面,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兰馨苑中,柳姨娘一直等着老爷回来。
左等右等,一直没有他的人影。
派人一问,回话,老爷在霓裳院睡下了。
柳姨娘怔愣在当下,半晌没回神。
自从林氏怀了大姑娘起,老爷再也不曾在林氏屋中过夜。
怎么会?
为何突然在林氏那里过夜啊!
即便林氏病危,做不了什么。
即便为了老夫人,他需要侍疾,他也不能留在林氏那里啊。
柳姨娘坐不住了,不顾苏娇娇的阻拦,跑去霓裳院寻人。
谁知张管家早早候在门口,见到她时,将她拦挡住。
“老爷说了,让柳姨娘今夜好生在自己屋内歇着,莫要跑来闹事。”
张管家支支吾吾道:“老爷……说了,若是柳姨娘……闹了,打扰了老夫人疗伤,绝对不会轻饶。”
柳姨娘当下蔫了。
母亲是苏廷贵的底线。
她不敢造次。
失魂落魄的她,回了屋子,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
睡着后,梦里都是林氏抢走了老爷,她在后面拼命地追,怎么也追不上。
这一夜,苏蔓蔓睡了好觉。
晨起下床后,透过两个屏风的缝隙,看到床榻上的钱老夫人。
一夜的折腾,她脸色难堪,脸上鼻翼间,残留着血渍,嘴唇发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她眸色一暗,伸手搭脉,心中了然。
“你在做什么?”
斜刺里,传来苏廷贵厉声质问声。
苏蔓蔓收回手,淡淡一笑,“我的好爹爹,你应该问,到底谁对祖母做了什么?”
苏廷贵神色一僵,“你在说什么?”
“服用过量的百年人参,会对身体不适,却不会如此快,如此迅速地发作。”
她唇角微微上扬,“你该再寻个大夫,仔细查一查,到底什么原因导致祖母发病了?”
苏廷贵面色惊惧,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她会医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