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定山派的掌门正喋喋不休。
健壮凶猛的外表下是一颗老妈子的心。岁禾如是说。
参加仙盟大比的修士数不胜数,但是自愿来参加幻境之比的修士不过百余人,绝大部分是散修。他们站在那里,与周围有门派依靠的修士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无宗无派,势单力薄,多半穷的很,修炼也更加困难。修炼到这个地步全靠自己,自然心境也更胜于他人。
宁芮也算是散修吧,毕竟她的门派已经灭绝。岁禾有点不着调地想着,她看向人群中的宁芮。
岁禾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很快便锁定了宁芮的身影。宁芮在其中并不显眼,但岁禾就是一眼就看见了她,还看得很仔细。
宁芮握住那张符咒,这是进入幻境的钥匙。她手上暴起青筋,这是很奇怪的表现。其他修士都在全神贯注地听定山派掌门的教导,只有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修士们依次进入幻境。
[猜都能猜出宁芮幻境里是什么。]岁禾抓了一把瓜子。她整个人泡在木桶里,手里拿着瓜子,嘴巴动个不停,眼睛还看着系统投放出来的影像。
[……]系统沉默,岁禾这是忙得别具一格。
药王谷被灭。
这对宁芮来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曾经的药王谷,那是一片宁静祥和的乐土。
一夜之间,一切都化为乌有。血腥与杀戮充斥着整个药王谷,烈火燃烧,房屋倒塌,亲朋好友倒在血泊之中。宁芮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那种深深的绝望和痛苦几乎将她吞噬。
在这个幻境里,药王谷被灭不断重演。每一次的重现,都是对宁芮一次重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耳边是凄惨的呼喊声,眼前是血腥的杀戮场景。
宁芮那没长好的伤口,被不断撕扯,扯的她整个人都七零八落。
岁禾看着宁芮一遍又一遍地重演,比幻境中的角色更像木偶。
苍白的,迟缓的。
但是岁禾莫名知道,她不是困在幻境中。以宁芮的性格,她是肯定了自己能从幻境中醒来,才会主动进入幻境。
她是在报复自己。
报复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那最后一次,在一切悲剧发生之前,宁芮比仇人先动手,她放火烧了药王谷。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山谷,浓烟滚滚,热浪滔天。宁芮站在火前,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决然和痛苦。
她看着曾经美好的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被高温瞬间蒸发。她的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既然无法守护,那就亲手毁灭。”
岁禾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她能感受到宁芮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挣扎,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一种对命运的不甘和反抗。
火光照亮了宁芮的脸庞,映出她眼中的决绝。此刻的她与这燃烧的药王谷融为一体,在毁灭中寻求着解脱,在痛苦中坚守着最后的尊严。
她走进了火焰,走出了幻境。
岁禾匆匆爬出浴桶,正好七天,她完成了蜕变。宁芮更是。
岁禾对系统说:[我去恭喜她。]
宁芮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幻境,她的眼神空洞无神,脚步虚浮,灵魂还被困在那无尽的痛苦之中。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刚好赶到在幻境出口的岁禾,看到宁芮的那一刻,心猛地揪了起来。
看到影像和看到真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她毫不犹豫地快步向前,一把将虚弱的宁芮扶住。
“你还行吧?”
有点像小禾的声音,又有点不太像。
宁芮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她的眼神游离,没有聚焦在岁禾身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岁禾感受着她的颤抖,犹豫了一刹那,还是伸手抱住了她。“没事了。”
对自己这么狠,也是活该。
但是也很招人喜欢。
宁芮在岁禾的怀抱中,渐渐有了一丝反应。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岁禾,眼中闪过有了一丝惊讶,但依然充满了疲惫和脆弱。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又把头靠在了岁禾肩上。
现在两人差不多高了,这个动作很方便。
岁禾青色的衣衫洇出片水渍。
是泪。
宁芮已经是确定无疑的第一名,岁禾向定山派掌门颔首,直接抱着宁芮离开了。
[果然还是成年人的身体好用。]
宁芮睡了整整两天,岁禾一直守在她旁边,等她醒来。
这是一个新的支线任务。取得女主好感度和亲密值。好感度越高有气运加成,这气运可是一个好东西,天道偏宠,晋升的雷劫都能温柔几分。
这个岁禾可不能错过了,她用了系统给的药水之后,修为已经要压不住了。要不是一直怕被雷劈,岁禾早就进阶化神期。
现在和宁芮待久一点就能少被劈几道天雷,岁禾恨不得抱着宁芮睡觉。
岁禾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打了个寒颤。还是决定宁芮睡她的。她自己在旁边打坐,也算是吸点气运。
宁芮悠悠转醒,便看见在床尾打坐的岁禾。
很少见的样子。
岁禾端坐着,双腿盘起,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身姿挺拔而端庄。
长眉,双目微阖,睫毛很长,不卷翘。
呼吸均匀而悠长,每一次的吐纳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额头上几缕发丝随着气息微微摆动,更增添了几分静谧之美。周围的灵气仿佛受到了召唤,缓缓地向她聚拢,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
像一尊玉,温润光亮。
怎么突然长大了呢,宁芮爬起来俯身过去,想碰一碰她的脸。
之前的婴儿肥已经消失了,皮肉紧紧得贴着骨头。线条流畅,很瘦。
还没有碰到脸,岁禾睁眼了。她抓住宁芮的手,往旁边一倒,整个人已经躺好了。宁芮被她拉住,又倒下去。
“你终于醒了,我要睡了。”
“好。”宁芮用没有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摸摸岁禾的脸。
“还困的话,你和我一起睡一会。”岁禾迷迷糊糊地,话音未落,呼吸又平稳下来。
“好。”宁芮笑了。
还以为她打坐呢,原来是坐着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