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飞快地扫完折子上的内容,拿着折子的手一颤,暗地里将格尔芬骂了狗血喷头。
便是胤禛也没好过,这样大的事情竟不同他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只是如今这都不重要,汗阿玛没将折子给直郡王等人看,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有转机。
他当即跪了下来,腰杆笔直,一点没有折辱储君的身份。
“汗阿玛恕罪,这事儿臣有错,儿臣失察,亦没约束好底下人。只是此事并非儿臣安排,儿臣毫不知情,还请汗阿玛明查。”
看着太子大大方方认错,康熙心中怒火顿时消了不少,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触到了康熙的底线,这些人已经敢对阿哥动手,那在他们眼中朕又算什么。
他冷眼盯着太子,还是说,这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等太子上位了?
想到这,康熙的目光越发的冷,太子顿时察觉到了变化,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你没有心思,他们还能做你的主不成?”
太子神色复杂,“十弟读书不佳又鲁莽行事,儿臣没有对十弟动手的理由,又何必铤而走险?”
康熙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心里却是认可了太子的话。
他当初选了博尔济吉特氏给老十当福晋,一是为了解决太子的后顾之忧,二来也是为了保护老十。
至于反清复明,康熙目光如炬,他还不至于去相信这样的蠢话。
太子是他一手养大的,若是为了排除异己和反贼联系上了,那他这些年的培养就是个笑话。
太子脸上惶恐,目光悲戚地看着康熙,半晌之后磕头道:
“儿臣身为太子没有约束身边人,让有心之人借着儿臣的名号犯事,更是伤了十弟,儿臣甘愿受罚。”
康熙良久才收回打量太子的视线。
“起来吧。”
太子的心松了松,“谢汗阿玛。”
康熙到底还是心软了,胤礽不仅仅是他带大的孩子,更是仁孝皇后留下的唯一骨血。
他眼眸闪了闪,太子身边的人还是太复杂了,好好的储君被教坏了。
索额图父子心都大了,一心只盼着太子继位。
康熙沉吟片刻,索额图他还有用,他得给太子留着,日后继位了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但格尔芬还是处置了的好,主意都拿到太子前头去了,朕的十阿哥也不是谁都能算计的!
“你是储君,要有识人用人的本事,毓庆宫的人还是换一换的好。”
太子心头一哽,却也只得应下,“是。”
等走出御帐回到自己的帐篷,他才敢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本想一拳砸在桌子上,却又担心桌子坏了,被汗阿玛的耳目发现,心中怒意难平,一拳打在伺候的小太监身上。
换人,又是换人。
这些年毓庆宫的人手不知道换了几批了!
太子瘫坐在椅子上,记得年幼时,汗阿玛将亲卫亲手交给他,教他如何培养自己的人手。
可是后来呢,毓庆宫里的人总是来了又消失,康熙三十六年他身边的人几乎是大换血。
四年过去,好不容易又培养了些人手,又要换!
太子只觉得胸腔里燃着熊熊怒火,可又无能为力。
一拳打在软枕上,软绵绵的,他痛苦地叹息一声。
到底什么时候,他这个太子才能当到头啊。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被他压了下去,他为人臣为人子,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
可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春日里野草一样,在他心头扎了根,哪怕割了一茬,春风一吹又是生机勃勃。
“太子爷,四爷的信到了。”
心腹的声音在帐外响起,胤礽心中划过不满,今日汗阿玛手中的折子就是老四上的。
若老四是个聪明的,就该将这事摁灭在京城。
想到这次一同回京的还有老八,太子沉默了片刻,“送进来。”
等将信读完,太子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老四能做的最好的结果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老八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不秉公处理,直郡王只会更加盯着这件事。
老四心里还是向着他的。
太子将信放在火烛上点燃,看着一缕缕青烟升起,或许有些人只能成为弃子。
康熙的圣旨比康熙先一步到京城,一道是对格尔芬等人的处置。
阿布凯等人秋后问斩,家中女眷流放宁古塔。
太子也好,索额图也好,都被摘了个干干净净。
格尔芬被撸了官职,以另外的罪名被流放,而索额图因教子无方被连降五级,到底是给太子留着的人。
另一道圣旨则是对胤?的补偿,他不再是光头阿哥了,被封了贝子。
要知道前头的九阿哥还没有爵位,其补偿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这一切的结果都在小两口的意料之中,一个是看过电视剧,知道一废太子还早。
另一个则是深知多年来汗阿玛对太子的疼爱,才不会认为汗阿玛会舍得对太子动手。
大概真的难受的只有直郡王和胤禩吧。
直郡王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了,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更是爆起了青筋。
他联合众臣上的折子被汗阿玛打了回来,质问的话语还响在他耳边,深秋的天,冷汗直冒。
“你意图皇位?”
他不甘地看向和汗阿玛走在一块的太子,眼里发狠,汗阿玛竟就这般包庇太子。
能有贝子的爵位,对老十夫妻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诺敏更是喜得接过算盘好一顿划拉。
贝子的年俸虽比不得贝勒,却很是不少了。
“终于不再是靠月例过日子的光头阿哥了。”
这快一年的时间里,要不是有铺子,想靠胤?的那点月例养活整个十爷府只怕有点困难哦。
她欢喜地亲了一口胤?,喜得他都眯起了眼睛,福晋可好久没这么热情过了。
“爷还要再接再厉,继续讨汗阿玛的欢心,贝勒、郡王近在眼前,好日子就不远了。”
胤?扯了扯嘴角,干脆地将脸上的口水擦掉。
“福晋可真看得起爷,四哥都还只是个贝勒呢,郡王也就两个,爷何德何能可以跟大哥他们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