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的美貌农妇云霜这几天很忙,忙着搬家,忙着办各种手续。
云霜不由得感慨,别看古代各种不发达,户籍管理制度却叫一个严密,特别是对于他们军户,便是只是简单挪个窝,都要层层上报。
幸好一路有杨元一给他们开绿灯,云霜才得以在短短三天内,忙完了所有事情,第四天一大早,她便从县里叫来了辆驴车,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好放了上去,准备搬家了。
花嫂子和老李叔也亲自架着他们家的驴车,送云霜母子仨过去。
有许多平日里和云霜交好的村民都来送云霜离开,许昌永更是站在人群里,一脸失魂落魄。
云霜看也没看他,笑着跟一众村民挥手告别,便缓缓离开了长胜村。
终于要开始新的生活,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兴奋,两个孩子却一脸呆呆的,似是还没接受,他们要从这个他们出生成长的村子里搬走的事实。
云伊看着一些平日里和她交好的小伙伴一直追在他们的车子后面,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不禁眼圈微红,悄悄把头埋进了云霜的怀里,“娘,我们以后还能回来吗?”
少年不识愁滋味,但离别,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伤感的。
云霜好笑地搂紧了怀里的小女娃,道:“当然,我们只是搬到县城里,县城离村子不远,咱们随时可以回来!”
坐在前头的花嫂子转头笑看了两个孩子一眼,道:“傻孩子,你们娘是要带你们享福去啦!”
经过了前几天逮捕胡力那件事,花嫂子越发觉得,云霜不是个普通的女子。
以前她这般沉寂,只是因为心态没扭转过来罢,如今她振作起来了,将来定是会有大作为的!
云霜笑着看向花嫂子,道:“花嫂子,老李叔,今儿又麻烦了你们一回,一会儿到了我租的房子后,你们先不要离开,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们。”
罗家帮她找的房子自是位于山阳县最好的地段——就位于富人云集的安平街旁边的向阳街上,那里的房子没有安平街的贵,但旁边住的也都是些家境殷实的人家。
那是个二进向阳的房子,细心的李总管已是帮他们把里头的家具物什都配好了,院子里还种了棵柿子树,柿子树上垂落着一个小巧可爱的秋千,此时上头长满了小灯笼似的柿子,看着分外喜人。
前几天,云霜已是借着去县城里卖果丹皮的机会,带两个孩子来这里看过了,她自是对这个房子无比满意。
李总管还给她配了两个侍婢和一个会拳脚功夫的护院,这些人都是他从罗家的仆从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在带云霜母子来看房子那天,便郑重其事地把他们的卖身契交给了云霜。
只是,云霜不想那么高调,便让那个护院和其中一个侍婢平日里都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形,暂时不要让外头的人知道,只留了一个叫十五的侍婢跟着她走进走出。
这会儿,他们到了她的新房子后,她便让十五和她请回来的车夫把她从长胜村带回来的东西搬进屋子里放好,自己则是带着花嫂子径直到了厨房,拿出了她昨天从市集上收购回来的一大盆猪皮。
花嫂子看得都呆了,问:“霜娘,你……你买那么多猪皮做什么啊?”
这些猪皮不好做菜,处理起来也麻烦,因此卖猪的摊贩时常剩下来一大堆卖不出去,最后也只能低价卖给一些药房做药引子,或是一些小酒馆,有些酒馆就喜欢用猪皮装酒。
寻常人家,哪有买这么多猪皮的!
云霜笑了,道:“我的果丹皮虽然卖得不错,但总是只卖一样东西,别人总会有吃腻的时候,所以我打算用这个猪皮再做一些小吃食去卖。
只是,我只需要上头的皮,里头的肥肉我用不上,刚好可以都给花嫂子了,我先前听说,阿牛很喜欢吃猪油拌饭……”
虽然每块猪皮上头的肥肉都不多,但这么多猪皮的肥肉加在一起,还是很可观的。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花嫂子连连摆手,道:“猪油是多宝贵的玩意儿,阿牛那小子就是嘴馋!普通人家哪有那个福气天天吃猪油拌饭哦!你上次已是给了我们一大罐猪油了,这些你留着给自己吧……”
云霜笑眯眯道:“我这个吃食若能做起来,以后定是要继续大量收购猪皮的,我还愁没有猪油吃吗?上回,多亏了阿牛,我的两个孩子才没有被那个危险的凶犯抓去,却是苦了阿牛了。
花嫂子,你就别跟我推脱了,这是我给阿牛答谢用的。
何况,我也是想花嫂子顺带帮我一起处理一下这些猪皮呢。”
说着,云霜俏皮地朝花嫂子眨了眨眼。
云霜都这么说了,花嫂子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好笑地道了句,“你啊你,真是越发鬼精灵了。”
便走了过去,帮云霜一起把猪皮煮熟了,把上头的肥肉一点一点地刮了下来。
这些猪皮快处理完的时候,花嫂子欲言又止地看了云霜一眼,最后,仿佛下定决心地道:“霜娘,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家那个三小子,你是知道的,哎呀,那就是个混账!天天在赌场里胡混不着家不说,偶尔几次回来,不是向我们要钱,就是……就是跟我们吵架,我和你老李叔都对他不抱希望了,你老李叔上回还生气地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云霜微愣。
花嫂子的三儿子,她自是知道的。
花嫂子一共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如今在夏州的军营里,二儿子和四儿子也都是好的,一直勤勤恳恳地帮家里做事。
唯有这李三郎仿佛投错了娘胎一般,跟其他三个李家的郎君完全不一样,好吃懒做不说,还吃喝嫖赌,除了杀人犯法,这些龌龊事李三郎几乎都做了。
这也是一开始,云霜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得到了一笔钱的事告诉花嫂子的原因。
她不是防花嫂子,而是防花嫂子家的其他人。
便是现在,她跟花嫂子说的事情还是有很多保留。
说起自家这个三儿子,花嫂子也无比局促,搓着自己的衣角道:“事实上,前儿个,那混账又回来找我们要钱了,我们自是没有给他,他又像先前那样大闹了一番后,就跑了。
我现在也懒得管他混成什么样子了,但我的三儿媳妇,我是真的心疼,她家境本就不好,家里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农户,却因为家里穷,差点被她爹娘卖去那种……那种腌臜之地,我跟她娘是旧识,实在不忍心看她流落风尘,才出了点钱,让她嫁来了我们家。
但如今,我家那个三小子越发混账,我也不知道是救了她,还是帮了她了。
因为那混账的事,我三儿媳妇一直郁郁寡欢的,那混账每每回来,也总要找他媳妇晦气,上回更是因为我们没给他钱,他直接打了他媳妇泄愤。
前几天,我们才发现,我三儿媳妇有喜了,这怀着孩子的女人可不能打,一不小心就害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们自是会拦着那混账打舒娘,但……就怕拦不住啊……
所以,我想厚着脸皮,让舒娘跟着你来县城里住上一段时间,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了,再接她回去……放心,舒娘住在这里的食宿费,我们会付的,你尽管开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