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有些慌张地道:“小人……小人大概劈了一刻钟的柴火。这里是柴房,后厨做饭都要用到柴火,所以经常有人过来。
在小人劈柴期间,就见到魏阳和丁一都有过来拿柴火。
只是……在劈完柴后,小人便去安慰梅娘了,她因为贺管事今天训斥她的事,心情很不好……”
但别人来拿柴火,都是拿完就走了。
他后面的行踪,虽然有梅娘可以作证明,但前面在这里劈柴时都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杨元一又盯了他一会儿,道:“你用来劈柴的斧头在哪里?”
“就……就放在柴房里头……那里有两把斧头,小人惯常用的是比较新的那把。”
小胖立刻跑进了柴房里,细细地查看了那两把斧头一眼,探头出来道:“新的那把斧头的刀刃上沾有一些木屑,看起来确实是今天才用过。”
赵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人是个粗人,东西用完就直接放回去了,不像那两个师父,把自己做饭的工具看得跟自己的亲生儿女似的,每次用完,都要亲自清洗过后才放回去。”
云霜看了他一眼,道:“他们不是都有自己的徒弟吗?这些事情他们不交给他们的徒弟做?”
赵成摇了摇头,“这两个师父在这方面都有些怪癖,平日里若不是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是不会让其他人碰他们做饭的家伙的。
魏师父负责的是热炒蒸煮,平日里常用的工具有锅、菜刀和锅铲,而辛师父拿手的是面食类,尤其注重自己的案板和擀面杖。
上一回,小人进厨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魏师父的菜刀,就被他狠狠骂了一通,后来他就蹲在厨房门口,把那把菜刀清洗打磨了许久。”
很多某个方面的大家,对自己用得趁手的工具确实都会很看重。
这两个师父有这样的怪癖,众人也没有多意外。
问完赵成问题后,杨元一看了云霜他们一眼,道:“你们怎么看?”
“没怎么看。”
小胖撇了撇嘴,“光听这赵成说的,哪里能看出来他是不是凶手?不过,如果他杀人的话,最有可能用到的凶器应该就是斧头了吧?
死者后脑勺是出了血的,那把凶器上定然也有沾血,但我方才把那两把斧头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一滴血都没看到。”
大金道:“便是有血,凶手也立刻洗了或者擦走了吧。
而且,柴房旁边就是杂物间,贺东家不是说了,里头还放着他们护院备用的几根棍子?如果赵成是凶手,也有可能拿它们做凶器。
但厨房里头的东西,他就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去拿了。”
毕竟,如果那两个师父真的那般看重自己的工具,他擅自拿走,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发现。
他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东子道:“我觉得,咱们很难找到这个案子的凶器了,就像大金说的,凶手完全可以在杀人后把凶器擦洗干净再放回去。
除非祈祷凶手一时慌张,凶器上还有没有擦洗干净的血迹吧。”
也就是说,凶器大概率是无法作为案子的突破口了。
杨元一沉吟片刻,道:“叫下一个人过来问话吧。”
下一个过来的,是负责热炒蒸煮的魏师父。
却见他是个四十多岁、身材高大、模样很是硬朗的男人。
看着,便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果然,他回答他们问题时的语句,也很是简洁明了。
杨元一问:“在死者和贺东家吵完架,到洪福楼开店那半个时辰里,你都在哪里?”
魏师父:“小人在厨房备菜,做开店的准备。”
杨元一:“就没离开过后厨?”
魏师父紧紧地盯着杨元一,道:“没有。”
“那段时间,厨房里可是只有你一个人。”
“魏阳一直在帮小人打下手,但他期间出去过两次,一次是去拿柴火,一次是去茅房。”
“你跟死者今天可有打过照面,说过什么话?”
魏师父淡声道:“没有。”
“那你跟他可曾经有过什么矛盾?”
这次,魏师父顿了顿,才道:“没有。”
云霜眸色微闪,直接点出,“你在说谎。”
这小动作太明显了,便是她不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但各种类型的犯人还是见过不少的。
杨元一他们自然也没有忽略魏师父方才那瞬间的犹豫,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道:“魏师父,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最后若是查出什么来,对你很不利。”
魏师父眉头一下子皱紧,好一会儿,才一脸厌恶地沉声道:“那种男人,谁能跟他不起矛盾?!他先前曾想收买我,让我陷害东家,我言辞拒绝了,那之后,他便一直打压我,说我做的菜难吃,不配做洪福楼的大厨。
我做了庖厨这一行这么多年,就没被人这般批评过!但为了东家,我也只能把一切忍下!”
他说着,忍不住暗暗咬牙,双手紧握成拳。
显然,贺茅全说他做的菜难吃,比杀了他还难受。
云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们对你们东家,倒确实很忠心。”
“那是自然的!我们又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我……小人被上一任东家冤枉,说小人偷了他的银子,是东家站出来说他相信我,还让小人来洪福楼掌勺!”
魏师父冷声道:“若没有东家,小人可能早就放弃做庖厨了。”
小胖忍不住道:“听起来,死者似乎尝试过收买你们很多人啊?他就从没有成功过吗?”
那贺东家招的这群伙计,着实招得值啊!
“小人不知道。”
魏师父硬邦邦地道:“他去收买别人,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跟我们说,小人只知道自己是绝不会背叛东家的。
但小人觉得,他应是没有成功,否则,洪福楼早就出事了。”
贺茅全是半年前来到山阳县的。
这半年来,洪福楼确实没出什么大事,先前那个熟客闹肚子的事情只能说是小事中的小事,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他闹肚子是因为洪福楼的饭菜。
在魏师父之后过来的,则是辛师父。
辛师父长得圆滚滚的,脸上似乎天然带着笑,模样倒是比魏师父和气多了。
杨元一他们把先前问魏师父的问题又问了辛师父一遍,辛师父的回复跟魏师父差不多,说他一直在后厨里备菜,没出过自己的厨房。
但同样的,他身边不是一直有人。
他的徒弟丁一途中出去了两次拿柴火,还有一次,是去前面问高掌柜,可有事先预约面点的人。
云霜微微扬眉,问:“洪福楼还能事先预约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