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商务车的车门突然打开。
紧接着,一道身影带着一阵香风撞入姜飞阳怀中,两条胳膊已紧紧搂上他的脖子。
是高雪。
她把头深深埋在姜飞阳的肩头上,一直以来伪装的坚强终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此时的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只顾低声抽泣着,不断唤道:“小中医……小中医……”
两人已经许久未见,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竟也令姜飞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两条手抬起来、又放下去,也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只听得高雪声线颤抖、带着几分哭腔,在耳边不停低唤:“小中医……小中医……”
“是我,是我……”姜飞阳回应两声,又柔声安慰她道,“好了,别哭了,我和叶静漪一起来看你了……”说话间已把目光投向一旁人群中的叶静漪。
叶静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既为高雪的不幸感到同情和难过,却又因为高雪的幸运而感到有些嫉妒,甚至暗暗萌生出一丝醋意来。
所谓的不幸,自然是高家的变故;所谓的幸运,自然指的是姜飞阳了。
姜飞阳见叶静漪杵着不动,便向她招手催道:“快来呀,快来安慰安慰她……”
叶静漪闻言,这才从人群中钻出来,把高雪揽入怀里,轻抚安慰。
姜飞阳才刚刚从高雪的怀抱中解脱出来,高正这时又立马迎到他面前,拉起他一只手,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神情间却已满是敬意和感激。
“高老爷子,”姜飞阳郑重说道,“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高正说道:“等把家里的丧事办完,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姜飞阳点点头,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
高正刚要开口再说什么,这时旁边却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叫道:“谈什么谈?要谈也得先我们这笔账!”声音尖利,如针刺耳。
众人目光都循声望去。
出声的是个中年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金戴钻,衣着华贵,脸上浓妆艳抹,尤其嘴唇抹得艳红,只眼角露出些许粉黛难掩的皱纹来。单从她穿衣打扮上来看,颇有几分贵妇人的派头,只刚才那一副尖利的嗓音却实在显得有失端庄。
高正一见此人,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高老头!你真是丧尽天良!活该死全家!”那中年妇人踏上前两步,又扯高嗓门,一边叫唤着,一边戳戳点点,手指头恨不得戳到高正和姜飞阳两人的鼻梁上,“我公司的账不先还清楚,我看你敢跟谁谈!”
姜飞阳瞧着她伸到面前的一根手指头,皱眉问道:“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中年妇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哼,他欠了我的钱,就得先还我的账,等把我的钱还完了才能轮到你!”
“轮到我?”
“怎么?他没欠你钱啊?”
姜飞阳嗤笑一声摇摇头。
那中年妇女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那你就靠边站去吧!别耽误大姐办正事!”
高正见她对姜飞阳毫无礼数,忍不住出言说道:“这位小兄弟是我家客人……”说罢又忍不住苦叹了一声。他本想把话说得硬气一些,只是高家衰败、风光不再,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话刚出口已自软了几分,后半句“请你放尊重点!”也就说不出口了。
经这中年妇女这么一闹,搅得其他债主也都蠢蠢欲动,人群又开始有些不安分地骚动起来,只是各都忌惮于姜飞阳刚才的气场,因此才都不得不按捺下来,再观其变。
毕竟这年轻人刚才一句话也没说,仅凭气势就能把几个催收公司的壮汉吓走,在场众人都是有目共睹,除了这位中年妇女是刚刚到场,没有瞧见,因此才毫无忌惮。
姜飞阳沉着脸,好言说道:“大姐,你的事还是等他的事忙完再说吧。”
中年妇女白了一眼,没好气道:“你是谁啊你?你到底帮着谁啊?”
姜飞阳面色更沉,沉声道:“我是谁你别管,我今天帮高家。”
中年妇女颐指气使,扯着嗓门叫道:“你帮高家?那就帮高家把钱还了啊!”
姜飞阳问道:“欠你多少?”
中年妇女见他问得认真,不似在开玩笑,这才细细打量他一眼,见他衣着气度非同常人,心中已不觉高看一眼,只当是哪家公子,不敢再有过多得罪,便缓和了几分口气,说道:“高家欠我一千五百万。”
姜飞阳点点头道:“不算太多。”
他此刻账上虽没有这么多钱,但心里已经暗暗盘算,等叫花子师父回来,说不定账上能剩余一点,就算没有剩余,大不了再去干一票无本的买卖,倒卖几辆主战坦克到中东,还上这一笔钱也是绰绰有余,因此“不算太多”几个字说得格外有底气。
那中年妇女一听,态度比刚才又更缓和了几分,脸上露出几分谄媚的笑意来,忙挨到姜飞阳边上,只想拉起他一只手,套一套近乎,可又碍于刚才一直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因此又没敢上手去拉。只能眼馋地瞧着他的手,说道:“哎呀,我看你这位公子爷的手,像是抓大钱的手啊!你到底是哪家的公子爷啊?”
姜飞阳抬起一只手,瞧了自己的手一眼,然后又把一双手藏到背后,负手卓立,也不再瞧那中年妇女一眼,冷笑道:“回去吧,等消息再来拿钱。”
“等多久?”
“不用太久。”
“一千五百万对你这样的公子爷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大钱,但对我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中年妇女显然是不太放心,接着道,“不是我信不过你这位公子爷,只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总不能让我一直干等着吧?”
姜飞阳略微思忖,淡淡道:“半个月以后,来这里拿钱。”
中年妇女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踌躇再三,终于咬牙说道:“好!那我就信你一回!”
其他债主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如一窝蜂般围拢上来,纷纷问道:“那我的呢?”
“还有我的呢?”
“我的!我的!高家也欠有我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似蜂群般嗡嗡嘈杂。姜飞阳却只是背着手,目光扫视一圈,淡淡说道:“等高家把丧事办完再说。”
他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经雄厚内力传送,即使人声嘈杂,在场众人也都个个听得真切。
场面一时间又忽然变得安分了许多。直到这时,他才向高正点点头,示意其先办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