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下意识地觉得他在撒谎,立即拉住他的手臂,二话不说就撩开衣袖给他探脉。
看到云澜的动作,寒渊微愣,旋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在他心尖绽放,很配合地让她探脉。
云澜仔细感受了一下,灵气紊乱,体质虚弱……
像是突然得了什么重病。
她又多看了寒渊几眼,不安地皱起眉:“你的身体怎么一下子虚弱了这么多?”
寒渊没有立即答话。
他单手支着下颚,笑吟吟地望着云澜:“你在担心我吗?”
云澜唇瓣微抿,在寒渊深深的注视下,开口道:“你帮过我,是我的朋友,我担心你,难道不是很应该的?”
寒渊眼底兴奋的光,在随着云澜说的话而慢慢黯淡下去。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话时,房门被推开,羽从外面急促地走进来:“尊主您醒了!”
听到这个称呼,云澜一时难以接受,微微咬牙:“不要叫我尊主!”
“我不是启星,也永远成为不了她……”
羽本来已压下去的泪意,又再次夺眶而出。
但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羽擦了擦眼睛,赶紧来到床边:“尊……澜殿下,我们刚才在您和贺兰弈发生战斗的地方不远处,发现了您的队友……”
既然云澜不让称呼“尊主”,那便直接称呼“澜殿下”。
队友?
和贺兰弈大战的那一幕幕画面,再次从云澜大脑中闪现。
是燕袭!
当时,为了不连累楼燕袭,她毅然和他分开。
但她因为被贺兰弈所杀,因此对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
云澜猛地抓住羽的手:“是燕袭吗?他怎么了?!”
羽回答:“他受了伤,影已去药圃取灵植为他疗伤,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
“澜殿下,您还是亲自去看吧。”
羽拿出一个特地为云澜准备的轮椅,轮椅用一种叫风骨木的灵植制成,非常结实,防火防水,上面还铺了一层柔软的兽类皮毛。
云澜很担心,顾不得别的,在寒渊和羽的搀扶下坐上轮椅。
羽想推云澜过去,但寒渊却主动接下这个活:“让我来。”
“……”
羽见他如此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快几步去给云澜和寒渊带路。
来到另一个客房,还没进入房门,一阵药香混杂血腥气的味道直扑过来,影站在床边,为躺在床上的少年绑着绷带。
隐约可见楼燕袭状态不是很好,面色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的苍白,地上散乱着他的外袍,上面是干涸的斑斑血迹,被灵气割出的刮痕触目惊心。
察觉到身后有轮椅滑动的声音,影立即转身,恭敬地对云澜作揖:“尊主!”
云澜催促道:“快……快推我去床边!”
寒渊推着轮椅来到床边,影也及时让开身子,让云澜能完全看清楚——
楼燕袭还在昏迷中没有苏醒,上身缠着一圈又一圈雪白的绷带,他的佩剑追影被搁在床头,漆黑的剑刃断成两半。
如此神兵利器竟也断成这副模样,可想而知,他当时独自面临两个灵圣强者的围剿时,需要爆发出多大的力量,才能有命全身而退……
“燕袭……”
云澜伸手轻轻触摸楼燕袭温度冰凉的右手,也是在这时,她发现楼燕袭的左臂空荡荡的。
不好的预感涌来,云澜无措地摸向他的左肩膀——他失去了整个左臂!
“怎么会这样……”
云澜立即回头看着影,影的目光重新落在楼燕袭身上,剑眉微皱,回答:“我观察一下,左臂断口处有明显的撕裂痕迹,应该是被活生生扯下来的。”
“他左胸腔有被光系灵气伤到的伤痕,不过伤得不严重,我推断他是吸收了神器寒蛛软丝甲,这寒蛛软丝甲替他挡了伤害。”
“只是,寒蛛软丝甲能保护的范围有限,最重要的躯体没有受重伤,但左臂防不住,所以……”
后面的话,影没有说下去。
但云澜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这一刻,内疚,悲伤,无助……各种情绪仿佛潮水一样要把她的身心淹没。
云澜呆呆地坐在床边,喉咙好像被扼住,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楼燕袭是个剑客,是和佩剑相依为命的剑客。
尽管他用的是右手剑,但一切剑术都要双臂互相配合,缺一不可。
可现在他的左臂没了,追影剑也断了……
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没了左臂,又看到陪伴他这么多年的佩剑断成两截,他会是什么感受?
一定会很难过,很绝望吧?
云澜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颤,瞳孔反射出骇人的冷锐光芒,对贺兰弈的极大憎恨再度席卷了她的内心。
这已经不是她和贺兰弈之间的个人恩怨了。
如果她不快点振作起来,她就愧对以命换命的启星,愧对为保护她而死去的小花,愧对她那些被圣域极力压迫的伙伴!
云澜咬紧牙关,熊熊的怨怒之火在胸腔最深处燃烧,刺激得她的双眼都在发红。
她要尽快把身上的伤养好,只有身体彻底得到恢复,她才能去抗争,去战斗。
腿断了,那就靠施针重新让自己站起来!
右手废了,那她就用左手去操纵暗器、去炼丹、去炼毒!
只要她还存在一丝呼吸——那就去,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