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
年过半百，头上已经生了白发，可是她并不处理，反倒是从容地任由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除此之外，她的日常保养应该一点没有落下，手上的皮肤仍旧嫩滑，平日里大概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太太。
如果谢长宁能活到现在，大概也是这幅模样。
林湘宁的情绪逐渐缓和了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在霍夫人身上，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气息。
大概就如同霍夫人所说，她们都是温柔的人。
“别站着了。”霍夫人招呼家中佣人上前，走在前面给两人带路，还不忘把林湘宁从霍谨行身旁拉开。
她亲昵地挽住林湘宁的手臂，活脱脱像是真母女一般：“霍谨行这小子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多说几句话都不肯，长大了之后性子又乖僻，也真难为你能受得了他了。”
“不过你放心，如果他以后敢再欺负你，你就只管动手，我保证他不敢说一个不字，如果真说了，那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撑腰。”
林湘宁不知该说些什么，像个孩子般无措地点点头，她抬眸望向被佣人用轮椅推着的霍谨行，唇角微微勾起。
霍家的家庭氛围，与她从前的想象中，似乎相差甚远。
甚至这个用金钱堆砌的城堡中，比他们家还更像一个真正的家庭。
“奇怪。”霍夫人不解地哼了一声，“谨行常常说你生了一张巧嘴，今天怎么这么不爱说话，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不…不是。”林湘宁连忙摇头，生怕辜负了霍夫人的好意，“我第一次来，没有做好准备，有点紧张而已。”
“在长辈面前不自在也是正常的，谨行不常回来，肯定也不会让你们在这里长住，最近几天我先生回来后，让他给你们挑一栋庄园，你们以后…”
“用不着他。”
霍谨行分外冷漠地打断了霍夫人的话：“地方我已经挑好了。”
霍夫人表情微微怔了一瞬，旋即才缓慢地恢复正常。
“他就喜欢自己做主。”霍夫人没有追究霍谨行的话，又或许是因为她觉得外人在场并不方便。
林湘宁心中生了些许疑心，不过恰好已经到了卧室门前。
“你们这段时间就住在谨行的卧室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如果需要，只管告诉萍婶。”
霍夫人清了清嗓子，忍不住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她转身离开，带走了一片佣人。
房门关上，林湘宁方才松了口气。
“不习惯？”霍谨行贴心地开口询问道：“如果真的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没必要非住在这里。”
“这不是你家吗？”
“是我家。”霍谨行将林湘宁拉到身前，抬眸望向她的双眼：“可这里更像是老爷子的一件展览馆，用来展出他辛苦半辈子的杰作。”
“在他眼中，我母亲是他的杰作，我也是。”
所以一个是标准的贵妇人，另一个却是在商海中叱咤风云的太子爷吗？
不得不说，确实是两件值得称赞的艺术品。
但，人又怎么能是展品呢？
林湘宁不由皱起了眉头，她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霍谨行对于霍老爷子有一种本能的敌意。
但她更好奇，自己于霍老爷子而言，又算什么？
他展览品上的一处瑕疵吗？
“没关系。”林湘宁沉默良久，还是摇头：“反正你身体那么好，养伤也不需要太久，还是在这里方便一点。”
“何况…”林湘宁轻笑一声，故作轻松道：“回A市之前，我也还需要从长计议，才能给他们一个惊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