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当然知道,哪里是针对浣碧流朱几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流朱看向桌子上的信,“主儿,槿夕来信怎么说?”
甄嬛叹了一声,“浣衣局那种地方又苦又累,旁人见她是新去的,又都欺负她,管事冷漠刻薄,生病了也不能耽误了差事。”
浣碧和流朱都愣了,她们也知道浣衣局是宫里最辛苦的去处了,可没想到会如此艰难。
流朱有些不忍,“主儿,可不可以求沈贵人把人调到别处当差?”
佩儿,“对啊,主儿,沈贵人现在协理六宫,只是要个人不成问题。”
“等明日咱们带些药去看看槿夕,敲打一下浣衣局的管事,想来槿夕就能好过些。”甄嬛不想拿这事麻烦眉姐姐。
和贵人被华妃吓的动了胎气之后,华妃的宫权就又分出来一部分给了眉姐姐,自那之后华妃就一直紧盯着眉姐姐,恨不得将眉姐姐生吞活剥了。
若是这事被华妃当成了把柄故意刁难眉姐姐,她可真是难辞其咎。
“将这封信收起来吧。”甄嬛望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皇上还在和贵人那里吗?”
流朱出去很快又回来,“主儿,守门的太监说御前侍卫还在永寿宫门口把守呢。”
甄嬛有些落寞的垂眸,淡淡道:“佩儿,去打水吧。”
皇上去了和贵人那里,总是会待很久,若是没事就会歇在那里。
皇上却很少去碎玉轩找她,自从她搬来启祥宫,皇上更是一次也没来过。
佩儿端着铜盆出去了,流朱去铺床。
浣碧说话里透露着一股酸味,嫉妒道:“和贵人有喜了还把着皇上不放!”
更可气的是,那张妖精似的脸,越来越勾人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浣碧!”甄嬛严厉的看着浣碧,呵斥道:“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
浣碧委屈的低头不肯认错。
抻被子的流朱站直了身子,“浣碧,主儿也是为了你好,启祥宫不比碎玉轩,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
说着流朱快步走到门前,警惕的掀开一条缝左右看了看。
浣碧心中一惊,后悔没有查看外边的情况就贸然说出口,“主儿,奴婢知错了。”
甄嬛神色疲惫,“知道错了,下次就不要再犯了。”
“主儿,奴婢是为您委屈,和贵人不过是一个县丞的庶女,初进宫时还是个没有封号的常在,如今都爬到您头上去了。”
甄嬛脸色不好,低头胡乱的翻开一页书,“浣碧,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不想听。”
从小到大,在一众家世相当或家世更好的同龄女子中,无论才学品行样貌,她都是最拔尖的一个。
连眉姐姐也因为她断了继续学舞。
如今居于一个只有样貌出众的人之下,实在让她有些不好受。
“主儿。”浣碧不甘的又唤了一声,见甄嬛不理她,心中对争宠的念想更深了。
她得宠了,也会帮着嫡姐争宠的。
接连几日,宝娟都没有大动作,只是往外传递消息更频繁了。
芳贵人的胎是三个月落的,富察贵人的更是一个多月就没了,她这胎早已经超出皇后的容忍范围。
这日天气不错,昨夜里刚下了一场雨,将院子冲刷的十分干净,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宝娟从早上开始就显得焦躁不安。
安陵溪照旧先打坐修炼,修炼完之后去院子里走走,赏赏花,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顺便给宝娟一点发挥的时间和空间。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待,请、君、入、瓮!
茉莉已经打满了花苞,雪白的花苞一簇一簇的立在枝头,嫩绿的叶子上还带着水珠,格外喜人。
“好嫩的叶子。”
红棉站在水缸前,惊喜道:“主儿,这水缸里的荷叶都冒出尖了。”
绿线扶着安陵溪走到水缸前高兴道:“花房的人说是大朵的重瓣红色荷花,开起来可好看了。”
作为南方土生土长的人,绿线对于荷花荷叶有着别样的情愫。
四妞忽然指着水里,“主儿快看,竟然有花苞了!”
安陵溪走过去仔细一瞧,“还真有了。”
红棉和绿线也都凑了过来,欣喜的说着话。
安陵溪冷酷道:“把花都掐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地盘长着别的荷花耀武扬威!
“啊?主儿,多可惜啊。”
屋内,宝娟下意识向窗户下看去,长案上的水晶缸里碗莲满满的叶子,也是一朵碗莲也无,不禁摇摇头,真是奇怪。
宝娟回过神后继续打开珐琅香炉盖子,用香箸轻轻拨动香灰,掩埋好碳,在碳旁戳了一个小孔。
“快五月了,该有蜻蜓了吧?”
准备好后宝娟眼神闪了闪,回头看着屋内无人之后,又看了看窗外,确保院子里的人都在视线内,才摘下头上的簪子,拧开簪头,倒出里边的的朱砂珠子。
“看,屋檐上有只斑鸠,叫声咕咕咕的。”
“那边还有只大杜鹃,布谷布谷的叫着呢。”
宝娟犹豫了一瞬,快速的将朱砂用香匙盛着小心的放进了戳好的洞里,紧接着用香匙掩盖上。
“铜钱草长的真旺,半个月的时间都快将盆长满了,再过几日就要换一个大盆了。”
做好这一切,她就没了回头路,宝娟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去,眼神慌乱,强压着颤抖的手用香箸夹了一块香饼。
“宝娟,怎么换个香还没有换完,快些出来,主儿散果子呢。”
欢快亲切的呼喊声险些让宝娟惊吓的将香炉打翻。
“来了,这就来了。”声音中有着不受控制的慌乱。
宝娟最后看了一眼,闭上眼睛又睁开,双手举起香炉盖子,下定决心后毅然的放上去。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宝娟松开的手颤了颤,慌张的收拾完香匙香箸,将香饼盖上盒子放回柜子里。
宝娟深呼吸了两下,揉揉脸颊快步出去了。
“快来。”红棉捏着一块酥黄独,笑道:“这是给你留的,你再不来,就被他们抢完了。”
宝娟看了眼桌子上空着一个的盘子,上面只有一些糕点碎屑,伸手接过红棉留给她的糕点,心中五味杂陈。
“豌豆黄一人一个正好。”红棉笑着捏起一块,小口小口的吃着。
安陵溪坐在椅子上吃杏仁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