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有没有打听到有那么大那么圆荔枝的果园那是后话,现下他有件更重要的事需禀报。
“爷,当年十万大军被伏击后,上官将军便带了一队人马救援,想从渭河潜伏绕道往南,冲进瓦剌人后方营造奇袭,将那个叫奇拉的主将擒获,奇拉是瓦剌王最小的儿子,十分宠爱,以此可挟瓦剌王释放十万大军,以上官将军的武功,奇拉应该不是对手,没想奇拉会横刀自裁,让上官将军始料未及,被围于黄石山下。”
“嗯,此事本世子当年也有耳闻,当年兵败的原因皇上早已查清,是几个老将太过急功近利,看不得上官将军年纪轻轻官拜二品,压了他们一头,急于立功所致。”
“没错,当日上官将军曾带着亲兵亲自拦在大营门外,不让大军出击,奈何……人单力薄,又被一手下背叛……”吉利提及此事,心里就有气,就因为那些老东西,害的十万大军命丧黄石山,更害的上官将军战死沙场,连尸都找不到。
他不禁义愤填膺道:”上官将军太仁义了,这群老东西不听他的话,非要出战,中了陷阱,也是活该,他何必去救,去救人的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三千人只剩下一人还活着,虽活着也是缺了一条胳膊,属下打听过了,此人名叫付冬,是上官将军的近卫,十三年前侥幸留了一命后,便辞了官,留在了黄石山下,为上官将军立了一个衣冠冢,此后便与冢相依,每日就在黄石山脚附近寻找上官将军的尸骨。爷如果想找上官将军的尸骨,找他便对了,不过听说他除了少了一只手臂,也伤了喉咙,已是个哑巴,可能……“
“无碍,找到人即可,带路吧。”
“是!”
吉利揪起缰绳,驾马跑去前头开路。
此地已是大辰的边境,满目黄沙,寸草不生,胡人汉人混居,南边就是河间关,是边境抵御瓦剌人的第一要塞,自齐湛在元玺十五年领兵打赢了瓦剌人后,瓦剌人就退到了渭河的东南面苟延残喘,虽未再与大辰挑衅,但新任的瓦剌王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几次与南突王书信来往,若不是有齐老王爷镇守,恐怕南突人会和瓦剌人密谋一起出兵对付大辰。
纵马疾驰了大约两个时辰后,齐湛一行人才看到黄石山隐藏在漫天黄沙中的轮廓。
“爷,就在前头了,不过风沙开始大了,还是找个地方避避吧。”吉利道,虽面上围着遮沙用的布巾,但一点用处都没用,还是进了一嘴的沙子。
这地方气候险恶,一入夜风沙就会大,有时会刮起沙蟒。
沙蟒是当地人的说法,就是黄沙形成了龙卷风,且不是一个,而是七八个,活像是一条条蟒蛇在空中乱舞。
“不必!“
“可是爷,您连日赶路都没好好歇息过,如今就快到了,也不急于一时,那人又不会跑。”
齐湛冷眼看了过去。
吉利顿时一个冷颤,将布巾严严实实遮住脸面,没敢再劝,喊了一声驾,策马往前奔。
又行了约莫一个半时辰,伴随着黑夜,风沙越来越大,连马都被风沙迷了眼,抬起了双腿,嘶鸣不止。
“爷,不行了,马不愿走了。”
齐湛下了马,抬手挡着被风吹过来的粗沙砾,天也黑了,此时再赶路,很容易在风沙中迷失方向,他看了看周围,现有不远处有个沙土堆,抬手指了指那。
吉利点点头,一群人立刻牵着马躲到了沙土堆后。
有了沙土堆,风沙被挡去了些,吉利抖了抖身上的沙土,又吐了几口唾沫,道:“爷,怕是今年的风季早来了,不然刮不了那么大的沙蟒。我们今夜恐怕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嗯!”
一行六人,便在此处暂时歇息,齐湛喝了几口水后,抱剑而坐。
吉利将携带的干粮翻找出来,现上头是沙子,拍了拍,递给他。
“爷,只有这个了。”
齐湛半点没嫌弃,撕了一片下来,就着水吞进肚子里裹腹。
风大,沙尘也大,土堆后头没法生火,几个人只能挤挤,盖上厚厚的油布,在底下睡觉,一人负责守夜。耳边听到的风沙声像极了鬼哭狼嚎,听得人瘆的慌,哪有睡意,也只有齐湛,镇定好似啥也没听见。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太阳出来了,风沙也终于听了,几人向上一用力,才从沙堆里爬出来,身上脸上头上全是沙,就像是沙子做出来的人。
齐湛用水壶里的水抹了一把脸,抬眼观察附近的路况,经过一夜风沙摧残,哪哪都是一个样,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若非行军久了,知道如何在方向不明时辨明方向,多半是会迷失的。
一行人吃了几口早饭,再次上路,顶着火辣的太阳继续前进,终是到了黄石山。
黄石山上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座沙堆出来山,几百年几千年的堆积下,沙成了石头,也越来越高,因山上荒芜,鸟兽都无,进去了若是找不到水,没三天就会死。
“爷,属下先去探路。”
“嗯!”
吉利背上箭包,灵活地进了山,他就像只猴子,窜到东,窜到西,再留下标记,他之前打听到付冬天在此,但黄石山很大,住哪就不晓得了,得亲自进去寻,寻到衣冠冢,就等于寻到人了。
到了正午,他才出来,却是一脸丧。
“爷,找到衣冠冢了。但那人……”
“如何?”
“死了!”
齐湛拧眉,“死了?”
“是,属下就在衣冠冢不远处的山洞里找到了他,都成干尸了。按这边的环境看,大约死了有十天。爷,我们来晚了。”
此地太干燥,常年不下雨,人死后,尸体会迅被吸收干水分。
“可有留下什么线索,比如手札之类的。他又是怎么死的?”
“无。属下什么也没找到。山洞里除了几个水壶,就是一些吃的,哦,还有一些药,看着他是病了,应该病得很严重。”
“如今尸体还在山洞里?”
“是。”吉利回道,见没什么线索,他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将那几个水壶都带了出来,正好他们可以用。
齐湛道:“带我去!!”
吉利不明所以道:“爷,人都死了。去了也没用。”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而且他本来就是个哑巴。
“忠义之士,不可曝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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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冬尸身就在上官玄策衣冠冢附近的山洞中,齐湛做主将人抬了出来,让手下在衣冠冢旁边挖了坑,将人埋了进去。
十三年守在这种荒山野岭,只为寻找旧主的遗体,此等忠义,配得上与主人同葬于一处。
至于上官玄策的衣冠冢,墓碑上的字迹似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描写过,即便风沙蒙了一片,也有些鲜亮,可见这墓碑上的刻字,不时有人重新上色。
吉利看着墓碑上的字,有感道:“这付冬真是个忠仆。”
齐湛对着上官玄策的衣冠冢,恭敬地叩,起来时,一个亲兵在坑里现了异样。
“爷,付冬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齐湛立刻跟着跑去旁边的坑中查看,果真付动那没了水分干瘪的手紧紧攥成了拳,若是皮肤完好估计还看不见,如今明显有什么凸了起来。
亲兵想掰开,但是攥得死紧。
齐湛对着付冬的尸体道:“得罪了。“
然后屈指在其关节处叩敲,关节直接被叩碎,落下一件东西,被吉利接了个正着。
“咦?是个玉佩。”吉利看后递给齐湛。
玉佩质地细腻,但因为此地沙土多,又被付冬一直攥着,难免脏污,看不清形状,只露出一片玉角,上头的红线已经黑了,是很多年的旧物了。
齐湛让人拿来水壶,用里头的水将玉佩洗干净。
吉利道:“有意思,是只小狗呢,雕得真好,看着还是只小奶狗,脑袋圆圆的,可怎么没有尾巴,这尾巴该不是还没雕完呢吧,可付冬不属狗啊,他雕只狗做什么?”
齐湛摸了摸玉,现有字,只是浅淡得很,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他手持玉佩,对着太阳,阳光透过玉石,将上头的字映了出来。
“明琅……”
他一愣,再掐指算了算。
她的确是属狗。
他又细细地看了玉佩,现玉佩上头有很多纹路其实很粗糙,还没打磨好,加上又少了条尾巴……
“这应该是上官将军之物。曾听人说,他是个琢玉高手,应是他亲手雕琢的。可惜……”玉未雕完,人就没了。
“雕给大姑娘的?可……爷,上官将军战死的时候,大姑娘还没出生呢。“
“虽没出生,但想必将军十分期待,便早早刻了玉佩,连名字都起好了。”
吉利想想是这个道理,一般豪门贵胄的子孙取名,都有字辈,按着字辈先把名字取好也是有的。
“爷,就算能先取了名,但孩子还没出生,将军怎知道是男是女?”
“也许他雕了一对,这只是其中的一块。”
“对哦,雕一对不就行了,生男孩就送男孩的,女孩就送女孩的。还是爷聪明。可若是雕给大姑娘的,付冬找到了,怎的没送回国公府,好歹是遗物,且是这么特殊的东西。”
齐湛将玉佩包上帕子,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怕是刚找到,还没来得及,付冬就先死了。”所以直到死,他都攥着,应是知道此物是上官将军的。
幸好他来了!
吉利听闻,惊道:“刚找到?那岂不是……代表上官将军的尸真在此处!!”
这么重要的玉佩肯定是贴身收着的,玉佩在这里找到了,那人肯定就死在附近,只是还没找到。
齐湛下令道:“找!”
把山翻过来也要给他找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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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齐湛:定情信物get!!好高兴。
繁星: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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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哥:我喜欢狗有什么办法,这次没狗啊,所以我只能让女主属狗了。
怪癖尔,无视,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