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微亮。
叶眠昏昏沉沉的自榻上醒来,双眼朦胧的望着天青色帐顶,混沌的脑海逐渐变得清明……
昨晚是不是王爷来过……还是自己在做梦……叶眠撑着身子想坐起身,忽觉肩膀传来一阵痛意。
拨开寝衣,看到白皙的肩头上,赫然印着几道泛红的指印。
原来王爷真的来过,不是在做梦!叶眠愣怔着坐在床榻上,忆起昨晚之事,脸颊瞬间红的像要滴血。
生起气来的王爷太可怕了,昨晚差点就要……还好王爷最后放过了她,不然凭她的力气,真的难以反抗……
素素轻轻推门进来,想看看小姐睡醒了没,却瞧见小姐脸色涨红的坐在床榻上发愣。
她担忧的快步走上前,打量着小姐的面色,“小姐恁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没有不舒服。”叶眠惊慌的抬起眼眸,两手迅速捂住脸颊,微凉的掌心贴在脸上,稍稍散掉了几分灼热。
素素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叶眠额头,感觉并无异状后,才算放下心来。
“小姐要洗漱吗?奴婢去端水来。”
“嗯,去吧。”叶眠随口应着,将人打发出门后,拢紧身上的寝衣,轻手轻脚的下了榻。
刚站起身,腰间的痛意让她冷嘶一声,急忙撩开衣摆瞧去,细腻如玉的肌肤上,浮现着几道青紫痕迹,显得暧昧又刺目。
叶眠略带愠怒的轻哼一声,顾不得多瞧,快步行至竖柜前,翻出一套里衣换上,免得待会儿丫鬟为她更衣时瞧见身上这些痕迹,那可就要无地自容了。
素素捧着水盆进来,瞧见小姐已更换好了里衣,惊讶了一瞬,总觉得小姐今日奇奇怪怪的。
洗漱完后,吟夏和竹青进门为她梳妆。
坐在铜镜前,叶眠记起前几日原要去永宁侯府拜访的,后来因那个刘三公子上门提亲,便耽搁了两日。
如今事情已了,不如就今日上门去拜访吧。
“等会儿去永宁侯府拜访,梳个端庄温婉的发髻。”
听罢吩咐,竹青点头应下,吟夏则着手为她上妆,两个小丫手脚愈来愈利索,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梳妆完毕。
瞧着铜镜中的温婉姿容,叶眠眸中含笑,对着两人夸赞了一番。
起身换上一套藕荷色并蒂莲纹襦裙,外面套上轻薄如蝉翼的纱衫。
穿戴整齐后,简单用了些早膳,就带着素素、凌月、冯妈妈几人从后门出府,乘上马车向永宁侯府去。
侯府后门,叶眠所坐的马车刚刚离开,侯府前门,一辆宽大的马车缓缓停下。
宁王自马车中走出,身着玄色蟒纹长袍,墨发高束,冷目扫了一眼武昭侯府紧闭的大门,抬步下了马车。
陈烁小跑着上前唤门,侯府门房一听是宁王前来,忙将大门完全敞开,恭敬的迎人入府。
由于时辰尚早,侯爷上朝还未归来,管事只好派人去禀报世子,出来待客。
下人小跑着去到松竹院,叶枫刚用罢早膳,正要进书房温书,听完下人禀报,丝毫不敢耽搁,匆匆向前院赶去。
王爷这么早来府上,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吗?叶枫心中猜想着,脚步一刻未停。
宁王端坐正厅之中,眼眸微垂,面色如同化不开的万年寒冰,听见有脚步声进门,缓缓抬起眼皮,冷眼扫视过去。
“见过宁王殿下。”叶枫上前垂首行礼,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冷意,心头忍不住紧了几分。
厅中静默几息后,才传出一句“不必多礼。”
叶枫松了口气,直起身子退至一旁落座。目光装作不经意的向王爷身上扫了几眼,总感觉王爷好似……不太高兴……
坐下良久,瞧着王爷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叶枫只好硬着头皮问:“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闲来无事,来寻叶世子下棋。”
听见王爷冷声冷气的说找自己下棋,叶枫不可置信的惊呼“下棋?”
虽然过于出乎意料,但王爷都发话了,他也只能奉陪。
两人在后花园凉亭中摆上棋盘,刚下第一局,叶枫便已察觉出王爷的心不在焉,落子也很随意。
抬眸从王爷面上扫过,只见王爷眉心紧蹙,眼神中带着几分焦躁不耐。
这可不像他从前见过的王爷。
王爷究竟是怎么了?叶枫心中猜测着,手上继续安稳落子。
第一局棋,因王爷心不在焉,叶枫很快就赢了此局。
正欲再摆第二局,却听王爷突然开口:“两个人下棋挺无趣的,侯府还有其他人吗?叫来一起下棋。”
“其他人?”叶枫一愣,接着就想到了裴序。
裴序棋艺也不错,不如就把裴序唤来陪王爷下两把。
可他始终觉得王爷不像是来下棋的,犹豫几番后,斟酌着回:“臣有一同窗,正住在侯府内,棋艺也颇为不错,不如将此人唤来?”
“可。”宁王惜字如金。眼神中的焦躁不安消失不见,只余下渗人的寒意。
叶枫转头吩咐下人去唤裴序,并未留意到王爷的神情变化。
回过头后,提起桌边茶壶,为王爷添上茶水,两人安静的坐在凉亭下,品茶等待着。
前院东厢房,门窗紧闭。裴序坐在书案前,专心翻阅着面前的书册,时不时还要提笔在纸上书写。
房门突然被叩响,裴序皱了下眉头,轻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紫毫笔,起身前去开门。
“裴公子,世子唤恁去后花园凉亭。”门口站着的小厮恭声禀报。
“所为何事?”裴序随口问着,迈步出了房门。
“小人不知。不过宁王殿下也在,裴公子待会儿可要恭敬一些。”
“宁王?”裴序眉心轻蹙。
对于他们这些参加科举的读书人,朝事方面自然也是多有了解的。
宁王此人淡泊名利,隐居在清心寺静修,从不参与朝堂政事,也很少现于人前。
不过前些日子,倒是听说过宁王乘仪仗回城之事,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也有许多人猜测宁王这般高调,恐是要插手朝堂势力的争夺。
此事过后许久,也没见宁王有什么动静,可见那些猜测全是胡扯。
身为皇子却不争权,不夺势,每日待在寺院与佛法经书为伴,相信不论是谁,都会对此人生出几分好奇,他也不例外。
裴序脚步加快了几分,他很想看看,这个宁王究竟是何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