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耀县的民兵队已经在谢宅门前集结完毕。
事先藏好的武器也被竹一带人用小推车运了出来。
钢刀三千柄。
弓弩一万多支。
长枪一千多杆。
盾牌五千件。
还有人和战马的盔甲,各三万多件。
还有四五百件,是谢璟珩见都没见过的武侠小说中的武器,如流星锤、鸳鸯剑、柳叶刀、暴雨梨花针....
谢勋带兵有方,纵使是草根出身的耀县百姓,他也懂得因材施教。
在以往几个月的训练中,他根据每个士兵的身高、敏捷程度、擅长等特性,进行针对性指导,让每个人的天赋尽可能发挥到最大。
所以,在分发武器时,那些善于近距离肉搏的,每人分到了一柄钢刀,一把弓弩和四十多支弓箭。
善于骑马突围的,每人拿到了一杆银枪,枪头还系着红缨,威风得很。
而那些力气大的,身强体壮的大块头,则是用起流星锤来得心应手。
这支队伍刚刚组建,虽然良莠不齐,高矮胖瘦都有,但每个人都是神情凝重,如风萧萧兮,前去赴死的国士。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大敌当前,谢璟珩却让竹一破天荒地拿来了一坛酒,倒在小碗里,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小碗。
南夷人若破了城,不仅刚刚得到的粮食和水源,会被掠夺了去。就连自己的家人,也会沦为南夷人的“菜人”。
“将士们,秦大将军遭遇了南夷人的伏击,正在城外鏖战。而我们前去支援,而这一战,会直接关系到耀县的生死存亡。”
“若我们赢了,你们可以和家人团聚,我还可以把粮食和水源,继续分给你们。”
“但若是输了...”
“待南夷人攻破耀县,烧杀抢掠,茹毛饮血,我们的家人都性命不保!”
“而大家别忘了,耀县距离大漓的皇都,也不过几百里。若南夷人长驱直入,灭了皇室,只怕大漓也不复存在...”
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谢某人还请诸位万众一心,不分彼此,我们一起将南夷人击退!”
说罢,谢璟珩端起碗,一饮而尽。
士兵们看到谢璟珩如此,也全部都干了,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众志成城。
“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南夷人攻破城门!我们一定会赢的!”
“对,为了我们的家人,我要把南夷人都杀光!”
今夜是耀县的生死存亡时刻,注定无眠。
百姓们也听到了动静,也不睡觉了,纷纷披上一件薄衣,就出来帮忙。
其中还有不少女人和孩子。
扛得起钢刀的,不怕流血的,主动要求上战场。
扛不动的,就帮着用石灰和砖块继续加固城墙。
这是谢璟珩叮嘱他们,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一天三班倒,累了就换人,一直在做的事情,一刻都未停下。
今夜,耀县汇聚所有人的力量,也要与南夷人决一死战。
喝了一杯后,士兵们便不再喝了,重任在身,要确保头脑清醒。
“走!出发!”
随着一声声瓷碗被摔在地上的声音,耀县的第一支自卫队,里面有男人、有女人、有土匪、有伙夫......朝着那城外的暗夜厮杀而去。
***
迷雾中,秦大将军和他的手下,已经被南夷人苦苦围困了近一个时辰。
他们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由于手中的武器有限,暂时还不能突围。
秦夜刚要说话,一支箭嗖地飞来,幸亏他躲得快,不然差点正中眉心。
“他奶奶的,没完没了!”
这一箭把秦夜惹怒了,他凛声道:“铁熊,你带着几个兄弟掩护我,我们现在就突围。一定要保护住那些粮食,不能让南夷人抢走,那是耀县的命!”
对面叫铁熊的大块头,是秦夜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实在听不下去,红着眼圈劝阻。
“听我的!”
“等我引开南夷兵,你们就带着粮食,躲到山里,再想办法给谢公子传信。一旦进了山,就是我们的地盘。”
秦夜性子很急,且这话中的意思是命令,并不是商量。
秦夜的刀法极好,虽然他手中没有盾牌,却能依靠刀法,生生挡住了十几支飞来的利箭。
南夷人急了,立刻调整了四分之一的兵力,专门对付秦夜。
“嘿嘿,小样儿的!”
秦夜的钢刀在空中越舞越快,快得南夷人几乎看不清动作。
而玄铁做的箭头,竟然在轻轻触碰了钢刀后,就断了。
就那么水灵灵的断了!
“奇怪,那个刀是什么做的?为何如此锋利?”南夷士兵不禁发出疑惑。
突然,一个南夷士兵眼尖,他疯狂地大喊:“中了!我射中了,我刚才清楚地看到,他的小腿中箭了!”
这让南夷人无比兴奋,立刻拉满弓,搭上箭。
而下一秒。
“啊——”
这叫声凄厉,但并不是来自秦夜。
一个南夷士兵,胸口被一个长长的红缨枪扎出一个血洞,还未来得来得及喊疼,便已没了气息。
谢璟珩恨恨地抽出红缨枪,他一袭白袍,坐在马上,头顶冷月清风,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
“给我杀!一个不留!”
在这之前,谢璟珩并未上过战场,但骨子里流淌着的谢家血液,让他在拿起枪的那一刻,就有了忠勇侯年轻时的影子。
耀县的士兵骑着战马,如洪水过境,朝着南夷人就横冲直撞而来。
“射!给我射死他们!”南夷人的头领,气得直跳脚。
几个南夷弓箭手跑来:“大人,不行啊,他们的战马竟然都有盔甲!射不穿!”
“还有他们的武器,都太奇怪了!”
南夷人的头领又骂了一句,放眼望去。
刀枪剑戟他还认识,可那两个用链子穿起来的大铁球,是什么东西?
一个大块头,用力地将大铁球横扫过去,南夷兵手中的剑,全断了。
南夷人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灾荒之年,还有比玄铁更坚硬的东西?
还有那个女子,天啊,那个女子拿的是什么?
耀县的队伍中,只见一个骑着马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个小竹筒,待战马靠近后,立刻用手中的小竹筒对着周围的南夷士兵扫过去。
似乎有无数根绵密的针,从那个小竹筒中发射出来,随后,南夷士兵又倒下了一圈。
更不用提那左手提刀,右手拿枪,后背还背了一个盾牌的谢勋了。
作为大漓数一数二的武将,此刻有武器在手,他杀得酣畅淋漓。
谢勋胯下的战马,几乎是踏着南夷人的尸体走过去的。
一汩汩鲜血喷到了谢勋的脸上,但他丝毫不在意,对着身后正要偷袭自己的南夷兵,反手就是一个回马枪。
敌军的鲜血染红了马腿,待走到秦夜的身旁,谢勋将背后的盾牌解了下来,扔给秦夜,开玩笑道:“秦将军,你可真不够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杀敌要一起吗?”
秦夜爽朗一笑,看到谢家人前来相助,心中无比畅快。
虽然他的小腿中了箭,但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翻身上马,坐在谢勋的背后,举着盾牌,从敌军的箭雨中离去。
“公子,你看,是不是南夷人退兵了?”谢家军队里,一个眼尖的小兵,看到南夷兵似乎有所动作。
如月下的潮水,一点一点褪去。
“南夷人退兵了。”谢璟珩肯定刀。
“退了,退了!我们胜了!”
***
耀县城外,钱钰与他商队中的镖师,正守在城墙脚下,等着接应耀县的军队。
他想得很简单,若是谢璟珩胜,他就当为他接风洗尘。
若是他输,那他钱钰就陪他再拼一把。
忽然,钱钰似乎听到不远处有异动。
镖师浑身一震,将钱钰挡在身后:“主子,怕是南夷人来了,你速速回城!”
钱钰摇摇头:“不行,来不及了,城门此时绝不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