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安抚好王妃,嘱咐她不可自乱阵脚,然后换了身衣服走向密室。
他不信,明王能有那么大能耐。
就算他当年在宫廷争斗中能力挽狂澜,就算他第一次上战场就让敌人闻风丧胆,但,那又如何?
京城现在是楚天扬的天下,意外上位的楚天扬依靠明王,也害怕明王,所以用诸王府兵不过五百的规制约束于他。
庄王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至尊的位置会落到楚天扬手中,那个在众皇子中几乎透明的存在,他何德何能?
他甚至想,如果上位的人是明王,他或许就不会起什么心思。可是那个庸庸碌碌的楚天扬,他不服气。这江山,至少有半壁是他庄王打下来的。
他的皇兄都允许他常住京城,可这个侄儿,一上台竟把他赶到了封地,还无诏不得回京。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主子,你看,我们王府被人监视了,消息自然送不进来。”副将低声说。抬手指了指几个角落,那里有隐约的人影。
庄王看了看,“走,去巡防营。”
副将犹豫了一下,“不管那高大人是不是诈我们的,诸平都暴露了,王爷不能再去了。”
庄王皱眉,“派去平西将军府的人还没回来?”
“没有,那些甲胄被搜出来,诸家这枚棋子便废了,关键是北营进来了多少人?”
他们真正的力量在北营,巡防营只是帮手。
“不过属下怕北营也……”副将想起刚才躲在暗处听到的半句。
“不,我们还得去巡防营。”庄王沉声说。
工部尚书曾大人留给他的那个秘密,是今晚成功的关键。
“街上已经戒严了。”副将惊慌地发现。
他们现在几乎寸步难行。
现在必须停止行动,他要孤注一掷,多年的心血会彻底毁完了。
庄王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
可是,一切似乎有点晚了。
西北边传来混乱嘈杂的声音,有杂沓的脚步。
副将的脸色变了,一下单膝跪地,“王爷,请快回府中。属下过去看看,无论发生什么,都与王爷无关。王爷,属下是被贼人蛊惑,想要为先太子报仇,所做的一切,王爷都不知情。王爷在病榻上,好久都没有理事了……”
副将几乎哽咽,庄王心头颤抖,“你……你要小心,能拦就拦住,拦不住及早脱身……”
这是跟随他几十年的人,他舍不得啊。
“属下知道,王爷保重。”副将一礼,吩咐身后的侍卫,“送王爷回去。”
副将带了五个人闪过一个墙角,不见了。
“王爷,请回府。”侍卫拱手。
庄王看着副将消失的方向,沉默良久,才又从密道返回。
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谁在操纵今晚这场局。
他一开始认为是明王,可明王前段时间明明在灾区,他的人马也在灾区。可除了明王,谁能把事情查得那么清楚?
北营,巡防营,工部,他做得那么隐秘,怎么可能被一锅端了?
而且在这关键的时候,他这里竟然被围成了铁桶,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
既然他得不到消息,也传不出消息,那最可怕的,是他的人得到的消息是对方发出去的。
庄王感觉整个人浸在冰水中。如果对方能掌握得如此清楚,那他们嫁祸前太子,能成功吗?
明王府。
几百个身着黑衣的人悄无声息地靠近西门。
只是在他们还到达门口,突然墙头上火把通明,也是在火把亮花眼的一瞬,箭如飞蝗铺天盖地。
惨叫声,倒翻声,呼救声,纷乱不绝。
“撤,快撤!”一个首领伸手拔下肩头的一支箭,痛苦地叫喊。
东门的情况如出一辙。更惨的是他们挡下一阵箭雨刚缓了口气,背后突然出现大批铁甲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是一场残酷地屠戮。
皇宫的大门紧闭,城头上却是黑压压的手持盾牌,箭在弦上的弓弩手。
赶来的副将知道大势已去,一切成空。
“散开,各自隐蔽,逃生吧。”他的声音满是悲凉。好歹他赶上了,能活一个是一个。
“可是……”带兵的将领头皮发麻。
这么多人,如何进退啊?
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所有人绝望地扭过头。
黑压压地一片,仿佛是有千军万马。
“放下武器,留尔等一条生路;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为首的那人声音像淬了冰。
是明王!
他身后,是威风凛凛的王府卫队!
铁甲黑衣,让人闻风丧胆的明王杀器!
西风烈猛一甩头,长鬃飞扬,它身上的人如天神下凡,睥睨天下,傲视众生!
别院的柳青青睡得香甜。
大姨妈并没有来,她小腹不舒服了几天又好了。
落离站在她房门外,警惕地看着四周。
京中许多人今夜无眠,别院的侍卫今夜也注定无眠。
他们需保护好王爷最心爱的人,不能让王爷受一点掣肘。
廊上的灯忽明忽暗,如鬼魅的眼睛。所有人都高度戒备。明哨,暗哨,机关部署,一切都井然有序。
巡逻的时间间隔极短,偶有几声鸟儿扑翅的声音响起。只要有异动,必有人去探查清楚。
夜,黑沉沉的夜。秋风,是真的凉了!
房内,玉儿给柳青青掖了掖被子,又把帐帘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