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声传到后院,叶婉宁盖着红盖头,或许不是真的要做夫妻,叶婉宁心底很平静,只是交代春喜看好乐哥儿。
“夫人安心,我会看着他的。”春喜要带着乐哥儿一同过去,听到外头越来越热闹,她忙去找乐哥儿。
云芝作为陪嫁,侍立在一旁,一会问饿不饿,一会又问要不要喝水,比主子还要紧张。
直到喜婆进来,叶婉宁被带到外边,心里才有了一些感觉。
不知何时,身边的人换成了谢泊淮,他的一声小心门槛,让叶婉宁的心提了一下。
迈过门槛,她以后就是谢泊淮的夫人了。
叶婉宁想回头看看家人的神情,却发现头顶着红盖头。
上了花轿,拜堂成亲,都没有看到谢家人。
有人说谢泊淮大逆不道,也有人说谢泊淮忘恩负义,都在说谢泊淮太过分了。明明生父和嫡母都在,怎么拜堂一个都不请?
叽叽喳喳的话,传不到谢泊淮和叶婉宁耳朵里,但其他人能听到。
青山带着长棍到门口,“一个个捡了喜糖,还啰七八嗦,你们要是闲得慌,不如和小爷我过上两招?”
众人看青山凶巴巴的,不敢再逗留,只是不在谢府门口说,而是去了别的地方议论。
此时的谢家人,一个都没出门。
他们不敢出门,就怕别人问起谢泊淮成亲的事。
要说世家大族里,最大的笑话就是谢家出了个六亲不认的谢泊淮。
谢泊远两兄弟被叫到了谢老爷子的书房,兄弟俩大气不敢喘,两个人看着地砖,等老爷子发火骂人。
谢老爷子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想要骂两个儿子没出息,话到嘴边,又觉得是浪费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谢老爷子才开口道,“我谢家百年清誉,全部毁在你们这一辈了。你们俩不行就算了,结果你们生的也不行。咱们谢家,以后真要完蛋了。”
“父亲,话也不能这么说,儿子和二弟是规行矩步一点,却知恩图报,我们孝顺啊。”谢泊远先道。
“孝顺?你要是真孝顺,就不会养出一个好色成瘾的儿子。”说到这个,谢老爷子就来气,“都说慈母多败儿,你们母亲善妒跋扈,才会让我有你们两个蠢货儿子。谢泊远,你回去告诉你家那位,要是再管不好谢允恩,就别当谢家主母了,我会休了她,给你再娶过的!”
谢老爷子自己生不了,孙子儿子都不行,就想着催两个儿子再生几个,儿子们高兴了,但儿媳妇不乐意。
前年谢泊远房里就死了一个小妾,是被谢大夫人下了药,小产后身子恢复不了。谢大夫人怕谢泊远再有儿子,影响到她儿子的家产,这才动手。
至于谢家二房,妾室倒是生了一个孩子,不过是个女儿,谢老爷子听说是个姑娘,看都没看就走了。
如今谢泊淮成亲,谢老爷子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他心里郁闷,只能在家里骂儿子。
谢泊远和谢泊铭只能由着老爷子骂,等老爷子骂累了,才能离开。
兄弟俩走在石子路上,谢泊远哼了哼,“老爷子被谢泊淮气着了,就拿你我撒气。咱们也不比别人差,看看别人家的子弟,还不如我们。”
谢泊铭道,“这事不怪我们,还是谢泊淮的过错,要不是他手段卑鄙,蛊惑圣心,父亲也不会看我们哪哪都不行。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你都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被一个妇人管着?允恩是不成器了,你不趁着还有精力生几个儿子,难不成真指望允恩撑起门楣?”
谢允恩娶妻后,丝毫没有收敛,还是一样逛花楼,养外室。他母亲白氏明面上说不给钱,私下里又一直塞钱,这几年的折腾,早就掏空了谢允恩的身子,身边的女人一个都没怀孕。
一开始,白氏还怪儿媳妇没用,以为是儿媳妇霸着儿子,不让妾室生养。后来闹腾一阵子,才知道儿媳妇根本没拦着,白氏这才意识到儿子有问题。
不过这是男人的尊严,谢允恩觉得自己床上明明很厉害,不可能不行,坚决不看大夫,反而在床事上更频繁,弄得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要吃人参养精气,还瘦到脱相。
谢泊铭两兄弟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到了这个时候,谢泊铭还要奚落一下谢泊远。
谢泊远憋着气,回去没好脸色,进屋就摔了桌上的茶壶,吓得丫鬟们发抖,不知该怎么办。
白氏没好气道,“谁给你气受,你找谁去,别来我这里撒野。”
“就是你给我找的不痛快!”谢泊远指着白氏道,“今儿老爷子特意提到你儿子的事,他说你教养不好儿子,就要把你休了!”
“休了我?”白氏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凭什么休了我?从我嫁到你们谢家二十几年,操持里里外外的事,我哪一样不是尽心尽力?允恩是不成器一点,但他年纪尚小,总有开窍懂事的时候。你们现在放弃他,要我这个当母亲的如何能接受?”
“还小?二十几岁的人了,你还好意思说小?”谢泊远啪啪拍桌子,“你醒醒吧,你儿子就是个好色的废物,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比他强。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身边的事不用你管,要是再出什么人命,别怪我不顾念夫妻之情!”
白氏愣了愣,眼泪夺眶而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纳妾,好好好,你尽管去找外边的野女人。我倒要看看,你能生出什么样的人中龙凤?”
白氏哭着让谢泊远走,谢泊远没给面子,径直去找了新纳的小妾。
得知谢泊远去找小妾,白氏更伤心了,让人给女儿送口信,让女儿快回来,不然她活不下去了。
谢家老宅乱哄哄的,谢泊淮那里却是喜气洋洋的热闹,叶明岳带着人想给谢泊淮灌酒,但有青山几个在,全都给拦住了。
谢泊淮趁着众人没追上,偷偷跑了,新娘子的红盖头还没揭,看着床边坐着的人,谢泊淮喉结轻滚,咳了两声,提醒坐着的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