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绰这次也是亏大了,本来墨家嫡传之位都是板上钉钉了,没想到……”
“是啊,曹茱萸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说不得就该被逐出墨家。”
“结果居然被她破开了粉尘爆炸的案子,反倒赢得了裴大人的欣赏。”
“你们刚才是没看到裴大人那眼神,就跟看到了宝一样。”
一方桌上,几个青年男子满脸惋惜,望向面前的黑衣青年孟文绰。
孟文绰倒是面色平静,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
“曹大人竟然能够更胜一筹,文绰自然甘拜下风,没什么好惋惜的。”
他虽然面色没有表露分毫,可桌面下的双手,却死死的掐在自己的大腿上。
一条条青筋如同小蛇般盘踞在手上,眸光也露出了几分厉色。
墨家嫡传,乃是墨家的储备人才,未来就算不能成为巨子,也得是九算之一。
每年的墨家嫡传都只有一两个名额,必须要墨家九算推举,然后投票决出。
他和曹茱萸都是今年的有力人选,但前段时间,督造司出现了爆炸案。
所有人都认为曹茱萸将会受到严惩,而他则成为了唯一的嫡传人选。
就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
为了这个嫡传名额,他付出了太多心血,宵衣旰食,甚至还有家族的助力。
本以为这次嫡传人选非他莫属,却没有想到……曹茱萸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旁边的青衣女子也同样愤愤不平,揽着他的衣袖,“没事的,文绰哥哥。”
“她有什么本事啊?不就是一个爆炸案吗?文绰哥哥若非钻研学问,早就名甲天下了。”
桌上众人闻言,也都是纷纷点头,毫无疑问,他们是认可孟文绰的。
这并非是趋炎附势,而是孟文绰无论家世还是才情,都的确无可指摘。
他出身的孟家,更是墨家的巨子家族,孟家老祖宗孟胜,就是墨家第三代巨子。
后面孟家虽不及鼎盛时期,却也是墨家中流砥柱。
孟文绰更是青年天骄,被视为孟胜第二,被整个孟家寄予厚望。
孟文绰心中自然愤恨,可此时还是表现出些许风度,与众人饮酒。
但片刻后,这才注意到身边的青衣女子离开许久,都没回来,连忙问道:“如素呢?”
……
“咦!这就是茱萸你在中山郡勾搭的小情郎啊?啧啧啧,怎么找个有妇之夫!”
谢如素缓步走上前来,很自然地坐在沈无名旁边,上下打量着他。
“闭嘴,谢如素。”曹茱萸眉头轻皱,“沈公子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寿亭侯府的姑爷。”
沈无名注意到,曹茱萸似乎不太喜欢谢如素。
不过这似乎也正常,毕竟每一个漂亮的女人,都对同类不太友好。
不过他对曹茱萸说的至交好友身份,却有些不太赞同。
有一说一,他跟这个女人并没有太多交情,甚至还有点想拉开距离。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今儿个都不会过来。
“茱萸,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谢如素淡淡一笑,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主要是听说你最近解开了爆炸案,应该是墨家造诣又有提升。”
“正好我有一个问题,许久未曾解开,不知道能不能来请教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挺大,似乎是故意的,顿时就将周围人的眼神吸引了过来。
毕竟大家都知道,曹茱萸极有可能是墨家嫡传,未来是大家的顶头上司。
果不其然,场上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目光投向曹茱萸,更有甚者,已经坐了过来。
墨家集会乃是学术讨论,谢如素主动向曹茱萸请教,曹茱萸自然不能拒绝。
只是脸色有些晦暗,望向谢如素。
谢如素看到周围人都望过来,脸上笑意更浓,展开方才拿出的纸。
“之前我在一个县衙,看到有村民请知县分遗产。”
“有一老人死后,留下十七头牛,遗嘱是长子得二分之一,次子得三分之一,三子得九分之一。”
“要求是不得将牛杀死,请问该怎么分?”
周围人听到问题,初时还不觉有什么,无非就是相乘罢了。
这个时代的乘法已经发展到一个不错的水平,包括分数乘法都已经有了。
不过乘完之后,却一个个陷入茫然。
十七乘二分之一?得出来的是八点五!
难不成还要把牛给剖开不成,那就违背了不能将牛杀死的原则。
“这问题有点棘手啊!”
“谢如素这是在故意为难曹大人。”
“哼,曹茱萸抢了孟文绰的嫡传之位,谢如素肯定不服气喽。”
“谁都知道她喜欢孟文绰。”
众人摇头,随即看向曹茱萸,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解法。
裴茂正在和几个老者闲聊着什么,这些都是墨家前辈。
此时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听到谢如素的问题,裴茂禁不住眉头微皱。
“谢家这丫头,有点过了!”
其余老者神情各异,有人倒是眼中带着兴趣,“不妨看看曹丫头怎么应对。”
“裴老你想要将她推到嫡传之位,总得让她接受挑战。”
裴茂听闻此言,也是哑然失笑,这话倒是有道理。
他从内心而言,的确是欣赏曹茱萸的,但墨家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他毕竟只是九算之一,还有其他八个呢,上边还有一个墨家巨子。
曹茱萸接过纸笔,看着上面写下来的问题,好看的眉头也不由得蹙了起来。
谢如素刚才说什么在县衙看到的,那纯粹是扯犊子。
这分牛问题,乃是墨家史上一道经典的算术题。
曹茱萸之前也看到过,研究许久,都未曾解开。
这并非什么难题,反而极为简单,无非就是算术相乘。
可问题是不能杀死牛,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
她之前许久都没有头绪,如今短时间内,自然也解不开。
可谢如素已经做出了挑衅,她也不能拒绝。
若是如此,定会折损威望。
谢如素、孟文绰等人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出丑。
这个问题大家都没解决,就不信曹茱萸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开。
任由曹茱萸思索半晌,谢如素才戏谑一笑,“茱萸,要是解不开的话……”
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甚至在整张脸上洋溢开来。
曹茱萸抿了抿嘴,随即求助的目光落在沈无名身上。
没有说话,但那个眼神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