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就发生在第二天。
那天晚上,小姜雪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家庭和睦的氛围。
亲生爸爸亲自去买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看着爸爸妈妈相互依偎的样子,小姜雪也露出了油然而生的幸福微笑。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甜甜的梦乡沉沉睡着了。梦里面,全是他们一家三口未来温馨平淡的幸福生活。
那天晚上,她一直舍不得睡觉,和亲生爸爸玩到很晚。睡到半夜,她还感觉到木板床在不停地摇晃着,就像躺在婴儿的摇篮里一般,耳边不时还有亲生妈妈的哭声。
小姜雪想睁开双眼看看,亲生父母到底在干嘛?怎么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是她太困了,眼皮子根本睁不开,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亲生爸爸抱着小姜雪,把亲生母亲送了出去。那天亲生母亲穿着一身漂亮娇艳的红裙子,她还化了个淡淡的妆,美得惊心动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亲生母亲都没回来,一直都是亲生爸爸在带着她。
在小姜雪看来,亲生爸爸比亲生妈妈情绪稳定多了。他一直都对她很好,还会给她做辅食。
那三天,她终于吃到暖呼呼的热菜,还喝到了温牛奶。
大概是因为,她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和亲生爸爸在一起,她想要的微小心愿,全都得到了,所以感到幸福感满足感爆棚吧?
即便她才8个多月大,但她却能够记忆深刻。
在亲生妈妈走后的第六天,小姜雪就一下子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第六天,家附近的弄堂里,突然涌出来很多人。
他们操起钢刀,把亲生爸爸团团围住,狠狠暴打了他一顿。
他们嘴里骂着亲生爸爸,说他一直在哄骗他们。
还有那个传说中叫罗七爷的男人,直接对着亲生爸爸的脸,滋着尿。
罗七爷滋完尿,剩下的那十几个男人,也都朝着亲生爸爸脸上滋尿。
大家笑着闹着,不断的羞辱着亲生爸爸。
小姜雪被围观的邻居抱在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那些男邻居纷纷看笑话般的,看着亲生爸爸,说他是个孬种,是个贱胚子。
自己欠下千万赌债,还不起钱了,还把老婆送去给别人睡。
他老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虚情假意得先答应他,最后全身而退,直接逃了。
最可怜的是他们的女儿,长得那么漂亮,以后肯定会有光明的未来,却摊上这么一对不负责任的爹妈。
那些女邻居看着小姜雪,纷纷面露同情。
这孩子还那么小,不到一岁,以后可怎么办呢?
她亲妈还真狠心,逃跑也不带上她……
小姜雪内心真的是,绝望无比。
那时候她才八个月大,却已经了解到什么是绝望的滋味。
那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哭了吧?反正印象中,她后面的哭,都带着一种虚情假意。
即便身体再痛,心里再痛、再绝望,她都无法真心诚意的哭出来了。
她的灵魂好像已经分裂了。一个在现实生活中的鸡飞狗跳里演戏,挣扎,哭诉。另一个,却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
她的人生,在那一刻就彻底的破碎了,她的灵魂也被撕碎了。
而她自己,则是变得面目模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原本的样子,该是怎么样的?
那天,被滋了一身尿的亲生爸爸,在罗七爷面前跪地求饶。
他说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他老婆回来。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定会找到他的老婆。
到时候,他就算押,也要把他老婆押到罗七爷面前,给他睡。
罗七爷这才满意,放掉了亲生爸爸。
也许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亲生母亲在罗七爷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亲生母亲就像罗七爷心目中,那永远盛开的玫瑰,他一定要把亲生母亲,当作他的囊中之物。
小姜雪已经想不起来罗七爷长什么样子了。反正一想到他,小姜雪也和亲生母亲一样,恶心得想吐。
再之后,亲生爸爸就像着魔了一般。他开始抱着小姜雪,到处找Z城本地的新闻记者,找那种比较火的媒体人。
亲生爸爸在媒体人面前,扮演深情的丈夫负责任的好爸爸,把她打扮得楚楚可怜的模样,在媒体人面前哭诉:“老婆,你快回来吧!这个家里不能没有你。我一个单身爸爸带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儿,又要上班又要带娃,真的分身乏术。我到现在才体会到,你以前独自照顾女儿的不容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夜不归宿了。我下班后就及时回家,陪你和女儿好不好?”
小姜雪在亲生爸爸的逼迫下,在媒体人面前也跟着哭喊:“妈妈,回家,我想……我想你……”
她的声音很稚嫩,那楚楚可怜哭喊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碎落泪。
这样的新闻,在电视上播放着,在报纸上传阅着。
小姜雪知道,妈妈一定会看见的。
爸爸玩这样的把戏,玩了起码半个月,可是依旧等不到亲生母亲的回来。
后半个月,亲生爸爸就不装了。他亲自殴打小姜雪,一边揍她一边拍着视频,上传到网上。
亲生爸爸在镜头前威胁亲生母亲:“你不回来是吧?看我怎么虐待你的女儿?”
小姜雪的右耳被亲生爸爸打得,听力受损了,锁骨处还有烟疤……
她一直哭一直哭,就是希望哭声能够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
小姜雪住的出租屋隔壁,有一个正义的大婶,每一次都能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有一次亲生爸爸提着一壶滚烫的开水,想往小姜雪身上浇。
小姜雪吓坏了,不断往后躲,一边爬一边哭,最后爬到门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正义的大婶出现了,把小姜雪从地上抱起来,骂了亲生爸爸一顿:“虎毒还不食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亲生女儿?你还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小姜雪几乎每天都会哭得昏厥过去。
她的童年回忆,几乎全在惨痛、哭喊声中度过。
好痛,好痛。她的人生,仿佛彻底烂在垃圾场里,发出腐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