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银晨因为齐墨是通过竹林雨去的别院,所以在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就把齐墨唤回,并且禁止他短时间内携意识再去那里。齐墨痛苦的熬了8个小时,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银晨叫了起来。
“走!跟我去找陆羽鸿。”
银晨不肯。齐墨再说道:“我不怎么样!我就看着他行不行?!他现在用的是我最爱的女人的身体!你难道连人都不肯让我见一下么?”
“只是让你看看。不能多做其他。答应我我就跟你去。”
齐墨点头。两人来到陆羽鸿办公室,门没开。齐墨知道陆羽鸿通常把备用门禁放在萧文处,他回头看了一眼萧文办公室,他们来的太早了!萧文也还没来。
两人无奈又等,眼巴巴等到9点上班时间,萧文来了之后,首先是诧异陆羽鸿和齐墨竟然坐在前台接待处,银晨一动不动依然在吸收能量,齐墨见萧文来了,将陆羽鸿扶起道:“喝了一夜,酒还没醒。”
萧文点头,随后拿出门禁替两人开了门。
陆羽鸿前一天是在凌晨4点光景才睡下,他一觉睡到了10点多,等他到办公室的时候,齐墨和银晨已经等了一上午了。
陆羽鸿看见两人,心里就算是一千万个不愿意,也知道此等会面无法避免。在场是三个男人的灵魂,而画面是两男一女,无人率先打破这凝重的沉默。银晨宛如雕塑,端坐于沙发之上,纹丝不动;齐墨则双臂交叠,紧紧环扣胸前,姿态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张力。陆羽鸿缓缓踱至自己的座位,落座之后,身形亦随之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流淌的力量。 三人之间,没有丝毫眼神的交汇,更无半句言语的涟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诡异,尴尬如同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着每一寸空间,直至氛围紧绷至极致。这静默,既非和平的宁静,亦非剑拔弩张的紧张,而是一种超脱言语的微妙对峙,让在场的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沉重而漫长。
突然,陆羽鸿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只手机,他把自己那台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起身把陈婉君的放在了齐墨面前的茶几上。他刚要转身,齐墨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开口道:“把身体还给她。我的借你。”
陆羽鸿还没来得及反应,银晨也“唰”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抬手在齐墨的脖子后面一掌劈了下去,齐墨应声倒下。然后银晨扶着齐墨对陆羽鸿说: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继续做事。我们先走了。”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陆羽鸿都没来的反应过来,银晨已经把人带走了。
陆羽鸿在两人离开之后,给萧文发了个邮件,告知陈婉君将在他处办公几日,请他务必好生招待。邮件才发出去不到5分钟,萧文就端着茶点敲门进来了。
此刻,陈婉君端坐于陆羽鸿的位置,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那份从容与威严,让萧文莫名的将她与自己老板的形象悄然重叠。他原打算以几句轻松的话语拉近彼此的距离,然而,当目光触及陈婉君那张轮廓分明、隐约透着陆羽鸿影子的脸庞时,话语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
他知道陈婉君和陆羽鸿之间存在着微妙的关系,至于关系究竟到了哪一步,他还不敢妄加揣测。但聪明如他,心知话多不如话少的道理。他未敢多言,送完茶点就退下了。
银晨把齐墨带回家后,掐了他俩穴位,齐墨很快就醒来。他此刻简直是愤怒到了顶点,抬手就是一拳,将银晨打翻在地。银晨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淡然说道:
“身体是我借来的,你不要伤害它。”
“我打的就是你们两个!”
齐墨说完又伸手把人抓过来,继续打,两人就此纠缠开了,你一拳我一脚,直打到精疲力尽,再也打不动了,才停手摊坐地上。
“你刚才为什么偷袭我?”
“出门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难道不可以吗?她可以把身体给他,我就不可以吗?我是男的!比她更合适!”
“我们上一次打架是在什么时候?”
“你别岔开话题。你去把人从她身体里弄出来!
“上一次是因为你做了个机关盒子把我的星谱藏了起来。”
“师兄,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心甘情愿的,我把身体借给他。”
“我那时候不明白你的心意,我只觉得你太不知高低,竟然敢动我的星谱。”
“师兄!”
“但是我现在知道,那个盒子是你的心血之作,你是为了更好的保存我的星谱。”
“你还提那些事情干什么!”
“我们所有人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有你现在不能明白的理由,但是我们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这就是不伤害吗?如果是,我不需要。”
银晨再不说话,他也许的确不会说话。他起身离开了齐墨房间,又被齐墨拉住:
“站住!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24小时之后。现在才过了一半不到。”
银晨说完,掰开齐墨的手,带门离开了他的房间。
齐墨想让墨墨去自己手机里取竹林雨那段音频,墨墨还没动手,就对齐墨说道:“主人,他看得到。他的能量在他来的第一天,已经把我锁死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
好么,好个银晨,长本事了。齐墨应该想到的,控制数据收发,对银晨来说,就是他的本能。这就好像是互联网和无线电之间的段位差。对银晨来说,他是可以随时利用家里的wIFI发送指令控制洲际导弹发射的人,他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在得不到他的允许下,是无法再回到场域别院了。
齐墨根本无心上班了。他给云端发了通知,告了假,然后从家里酒柜拿出了陈婉君喜欢的那瓶酒。他看到那个酒精度他就不敢轻易尝试,要不是陈婉君喜欢,他是不会买这么烈的酒摆在家里的。他倒出来,轻轻抿了一口,浓重的茴香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口腔,真烈啊!齐墨一口气喝了三杯,深绿色的酒液缓缓流入他的体内,五脏六腑如同烈焰般燃烧了起来。不胜酒力的他,很快就醉了,醉的不省人事。而这个酒,还有一个特点,对于精神敏感度高的人来说,它十分容易致幻。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在场域别院。他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没醒。他看见陈婉君,就扑到她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他不懂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也不懂师兄为什么肯帮她却不愿帮自己,他不懂他最亲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去帮一个外人,他不懂他们所说的不伤害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从别院到了其他梦境,那些曾令他崩溃发狂的梦境。
“不要……不要……婉君……你醒醒……不要离开我……”
他在梦里经历,他又在梦里哭喊,银晨看着他这样,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感兴趣的倒是那个酒,这么轻易只要喝几口就能击溃潜意识防线吗?他出于好奇,也跟着喝了一口。
“嗯?没感觉……”
他又喝了一口,还是没感觉。他随后咕咕喝了大半瓶,这就超过了陆羽鸿身体的酒量了。没过多久,他也晕了。
陆羽鸿从云端看到齐墨告假的通知,他觉得银晨早上那个举动真的不妥,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去看一下。他到了齐墨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自动开了,因为齐墨用的是人脸识别锁。陆羽鸿走了进去,穿过玄关,他真是傻眼了。两人就这样醉倒在客厅地上,身上脸上都是伤,酒瓶子掉在地上,剩下的酒洒在地上,整个客厅都充斥着苦艾酒的味道。
「这两人真够疯的!」
他心里嘀咕道。但很快他又可以理解了。就凭银晨早上那个做法,哪个男人不会想要醒来之后把他打个鼻青脸肿浑身残废以解心头之恨。
他想把二人拖到床上,但是他发现陈婉君的力气真的很小。想来之前随意就能把她制在怀里恣意妄为,看来也不是她不想反抗,是真的反抗不了。
「我他么又在想什么!」
陆羽鸿正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手到脸边,想起这是陈婉君的脸,他又停下了。他把地上的酒瓶子捡起来,把洒出来的酒擦干净,然后进屋子找了两条毛毯给他们盖上。这两人一醉,就醉了大半日,陆羽鸿忍不了腹中饥饿,他也怕陈婉君的胃经不得饿,早早就把晚饭吃了,然后坐在二人身边,继续处理公事。他一直等到夜里七点多,两人才相继醒来。
齐墨看见陆羽鸿,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你怎么还敢来?”
“我怕你打我呗,但是等我来的时候你俩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完了。”
银晨闻声也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酒?”他此刻最关心的是这个酒的致幻作用。
“苦艾酒,是一种茴香味的烈酒,主要原料有茴芹,茴香和苦艾。你们喝的这支,也不看看酒精度,谁会拿来这样喝?你们以为喝汽水吗?”
“师弟,这个酒家里还有吗?”
齐墨此刻头疼的要命,他捂着脑袋答到:“没了,这是陈婉君的酒,她有时写作的时候会喝,每次只喝一点点,一瓶酒能喝个把月。但是前阵子在家写场景故事的时候她喝的有点多,没几天就把存酒喝完了。这一瓶是我新买的。”
“能不能再帮我买一瓶?”银晨说道。
齐墨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那儿有,还想喝就去我家喝吧,这个酒加了冰块味道好。”陆羽鸿说道。
“你是想给他灌醉了好对他下手是吧?”
陆羽鸿无语至极,回怼道:
“我能对他下什么手?”
“问你呀!”
齐墨对着陈婉君的脸,听着她的声音,他就没办法对陆羽鸿动手,但是那种膈应的感觉,让他根本就没办法冷静。
“师弟,你刚才是不是经历了一些……幻觉?”
齐墨惊讶转过脸,看着银晨。银晨继续说道:“我也经历了一些。”
“这就是你喝酒的原因?”齐墨问道。
“对,只不过,好像每个人耐受不一样。我看你只喝了一点点,但是我喝了大半瓶才有感觉。”
陆羽鸿闻言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有那个酒量啊,你现在住在我的身体里呀!”
“那我们去你家吧。”银晨说着就拉着陆羽鸿要走。
齐墨一把拉住了他,
“不可以。你们俩,不能单独待在一起。”
说完使劲拍掉了银晨和陆羽鸿抓在一起的手。
“那要不你们先吃饭,吃了饭大家一起再去喝点?”
银晨没有搭理齐墨和陆羽鸿,他开门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陆羽鸿,快跟上,我现在要去你家。”
无奈齐陆两人只有跟上。到了陆羽鸿的家之后,陆羽鸿点了几个适合喝酒时候吃的外卖,银晨已经从酒柜里拿出苦艾酒,又喝了起来。
陆羽鸿给齐墨开了支白葡萄酒,就那种口感像汽水,几乎没有酒精度的酒。他自己则陪银晨喝苦艾酒。齐墨本来是理解陆羽鸿一番好意的,但是也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气,齐墨推开那杯葡萄酒,从旁边再拿了一只威士忌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苦艾酒。
陆羽鸿知道这场面多劝无用,他趁着齐墨还能听进去两句话的时候,赶紧开口道:
“师哥,我叫你声哥,其实婉君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是拒绝的,但是我没有选择。我也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享乐就让别人替我受苦的人啊!况且,她还是个女人,你以为我现在待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很舒服吗?”
“你别怪他了,都是我做的。”银晨道。
“那你把他弄到我身体里来!”
“能够做的事情不用你说。不能做的事情,你说几遍都没用。”
银晨一边说,一边翻看着陆羽鸿的酒吧台。他看见一本配方台册,随便翻了一下,是各种鸡尾酒的配方。他于是拿了工具,准备试几个跟苦艾酒相关的方子。陆羽鸿知道他想干什么,走到吧台里面,把银晨赶了出去,道:“我给你调。”
陆羽鸿从酒柜里拿出三支酒,分别是苦艾酒、波尔多茴香酒和龙舌兰。他按照自己常喝的比例做了三份。在他把第一份递给银晨的时候,他说道:“我觉得你早上做得过分了,你该跟他道歉。”
稍后他又给齐墨送去一杯。银晨举杯碰了一下齐墨那杯,道:“对不住。”
“你对不住我的事情还少吗?”
银晨又碰了一次,道:
“谢谢你当年为我做的盒子。”
“你要是真的感谢我,就把他弄到我身体里来!”
齐墨说完,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说了不可能,你死心吧。”
“我不……”
齐墨话未说完,就在吧台趴下了。
银晨正想要第二杯,却见齐墨已经醉死。他诧异问道:“他……醉晕的?”
“你带他去二楼客房休息吧。”
陆羽鸿说完,银晨就起身把齐墨带去二楼休息了。而他,似乎并不想结束,取了剩下的酒回到自己房里,靠在床头,一边看怀旧电影,一边继续喝。也不知喝到了几点,他才真真正正醉了过去。
齐墨是醉得早醒的也早。他是被墨墨的提醒叫醒的。他从银晨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墨墨告诉他,安徽银行那张卡,已经超过72小时没有任何流水记录了。齐墨立刻打开账单看了起来,发现已经有五天没有任何进出。而这已经是墨墨第三次提醒他了,之前的两次都在白天正常时间,齐墨的心当时被银晨和陈婉君这么样的胡作非为给搅得混乱无比,根本没有看到这两条提醒。所以墨墨才会在第三次的时候,挑了凌晨破晓这样一个时间。齐墨立刻起来,脸都没洗就悄悄出门了。他离开陆羽鸿家之后,直接去了医院。但是关道玄做得非常谨慎,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线索。嵇淑夜就这样在他的大意下,很坦然的人间蒸发了。
齐墨犯了大错,他此时已经无法淡定了。他回到琴室,看到被自己砸坏的雾见,他真的后悔自己当日冲动。他毁掉了可以唤醒祂的唯一的琴。他该怎么告诉祂,他没有照顾好嵇淑夜,而他甚至不知道嵇淑夜现在人在何处。
为了不让银晨知晓,他将琴打包好,然后亲自去了邮局,在邮局门口等到邮局开门,再用最古老的方式邮寄了这张琴。
他要把雾见寄给他认识的手艺最好的斫琴师:花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