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他的!怎么来的,怎么送回去!”
年世兰只看了一眼,便挥手让紫鹃出去。
王熙凤看紫鹃有些为难,伸手接下来那花,拿在手里把玩。
“我这宝玉兄弟,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还知冷知热的,府里多少小丫头都仰慕他,怎么妹子反倒不喜他呢?”
年世兰往王熙凤手里塞了一个金项圈,不屑的说道:“她们自仰慕她们的去,我可不稀罕!”
转头一把夺了花,然后从窗子丢了出去:“他知冷知热?如何不晓得,府里众人都说薛家那位贵如牡丹,送来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林姑娘,我就要这绢扇了,婶子,走,出去吃茶去!”
秦可卿眼看着年世兰又要恼了,赶忙拉了两人出去喝茶。
“好,喝茶!”
王熙凤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出去了。
静悄悄的吃了点心喝了茶,也不说回去的话。
年世兰便知道,这人心里有事。
“说吧,又什么事,让你作难了?”
年世兰戳了戳王熙凤的胳膊,小声问。
“哎……”
年世兰这一问,竟把王熙凤问得直叹气。
“婶子,遇上什么难事,只管说出来,别憋坏了自己。”
秦可卿也看出来王熙凤不对劲来了。
“我跟你们说啊,”
王熙凤压低声音,年世兰和秦可卿只好把脑袋凑近些,王熙凤接着说:“我又怀上了……”
“多久了?可请太医来看过?外祖母可知道?”
年世兰听到这个消息,很为王熙凤开心,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
“婶子,这是好事,您怎么唉声叹气的?”
秦可卿却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
王熙凤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这不是巧姐儿还小,怕有了小的,疏忽了她!”
“这算什么理由?”
年世兰知道这肯定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你们俩跟我亲近,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我家琏二爷什么德行,你们想必也有所听闻,我怕——”
“你怕他趁着这个时候,跟人厮混去?”
年世兰脱口问了出来,问完才反应过来,赶忙捂了脸,假装害羞。
“哎哟,妹子,你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嘛,你心思玲珑,只是不爱说出来,我不避着你,就是没把你当小孩子看。”
王熙凤一把拽下年世兰的手,“我是看你们有什么主意没有?”
秦可卿摇了摇头:“我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我自己都还没过明白呢!”
“这还不简单!他之所以胡来,就是闲的!给他找事做,让他白天黑夜的停不住,保管什么莺莺燕燕都提不起兴趣!”
年世兰随便几句话,就说的两人连连点头。
“我们这俩大人,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想的透彻!”
王熙凤解决了烦心事,心情好了许多,站起来就要回去:“我回去看巧姐儿了。”
“哎,等等,”年世兰忙叫住她:“你这马上又身子重了,管家之事——”
“我知道,交还给太太去!”
王熙凤答得干脆。
“我今天看小红那丫头不错,赶明儿你去跟外祖母要了去,跟巧姐儿作个伴!”
年世兰想到今天虽然把自己摘出去了,但要是薛宝钗回去乱说小红的事,小红没个依靠,很快就会被赶出去了。
去了王熙凤那里,至少贾母看在她照顾巧姐儿的份上,总归会给点情面。
“好,反正再生一个,屋里还要添人,我得空去跟老祖宗说说。”
王熙凤点点头,赞同年世兰的话。
“婶子,我送你回去吧。”
秦可卿也起身,准备去搀着王熙凤。
“哈哈,倒也不用如此小心。”
王熙凤和秦可卿说笑着,从年世兰那里走了出去。
*
送走了王熙凤两人,年世兰准备上床躺上一躺。
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喊:
“黛玉姐姐!”
年世兰正要出去看,那人直接闯了进来。
“探春妹妹,这是怎么了?”
年世兰看到贾探春红着眼睛,气呼呼的样子,吓了一跳,拉着她在桌前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哼,我辛辛苦苦给二哥哥做了一双鞋,没想到处处不得好!”
贾探春没接茶杯,只管倒豆子似的吐着怨气:“老爷看不上就罢了,姨娘还说我!”
“她说你什么?”
年世兰没听林黛玉说过这事,若不是贾探春自己来她面前说,她也断然不会去打听。
“说我亲弟弟不管不顾的,偏要给别人做鞋去!黛玉姐姐你说,手在我身上,我爱给谁做便给谁做,再说了我又不是谁家的老妈子!”
贾探春越说越生气,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年世兰忙问:“赵姨娘喊你去说的这话?”
贾探春就算是庶出的,但也是正经主子,赵姨娘就算是她亲娘,也不可能这么劈头盖脸训她。
“不是,是二哥哥跟我说的。”
贾探春一看年世兰不安慰她,竟然问是谁跟她说的,都有些懵了,也忘了继续生气了。
年世兰一听,心里冷哼一声:大男人学什么长舌妇去嚼舌根?
闲的!
“你呀,无故听他的做什么,他想必也是听下面的人传的,谁知有没有添油加醋,改了意思?”
换做以前,她哪会亲自来管这点小事,可想到林黛玉说的,这贾探春和亲远嫁之时,全府上下,唯有赵姨娘是真心实意的舍不得,便想着缓缓母女两的关系。
赵姨娘虽说没什么见识,心思也不纯,但作为母亲,还不算是多恶的。
“也是,我只顾着气愤,倒是忘了辨真伪。”
贾探春是个极其聪明的,年世兰几句话,就给她劝好了。
“你呀,揣着满腹的才华,去做什么劳什子的鞋?倒不如跟着琏二嫂子学管家去!”
年世兰听林黛玉说起过贾探春管家之事,但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记不清楚了。
不过贾探春管家期间,府里上下倒是有秩序多了。
“我去学管家,这,能行吗?”
贾探春听年世兰这么说,脸上既有些期待,又带了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