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陈远哲特意差人请闻人茉再次莅临御史府邸。被恭敬引入府内后,她走进屋内,赫然发现除了陈哲远外,另有一些宾客在座。这些人面容紧绷,神色间透露出丝丝紧张,见闻人茉步入,那份惶恐更是溢于言表。
“长公主殿下,感谢您在百忙之中,再度屈尊驾临鄙舍。”陈远哲起身恭迎道。
听见陈御史跟闻人茉打完招呼,宾客们也跟着陈远哲起身, 异口同声跟闻人茉行了礼。
陈远哲请婢女扶着闻人茉入座才对她介绍:“这几位是旬州、 谧州、祁县、姜县的知府和县令。”
诸位官员纷纷自报家门,待寒暄完,陈远哲温文尔雅地道:“本官今日特邀长公主莅临,是为了感激公主殿下慷慨赐予的铁证,助本官一举铲除朝中一颗蠹虫。”
闻人茉挑眉:“哦?已经查到了?”
“是,下官已经通知刑部将骆县令和相关人员捉拿归案。”陈远哲言明结果,接着娓娓道来:“下官派人查到那村庄跟骆县令确实有勾结,村子的人都被府衙秘密处决了,多亏殿下留下村长这个当事人之一。”
“刑部对其严刑拷问后查清了来因去脉,原来那个村庄背后的靠山是前阵子造反的润王爷,润王爷去年到稽县剿匪途经村庄,他们在那里发现了铁矿山,于是用一种可以使人上瘾的白粉控制村长达成交易,只要他们村的人帮他采矿并且保守秘密,可以每月给他供应白粉、粮食和银票。”
“村长贪心,为了小命和财宝,他组织了一次全村的宴席,偷偷在菜里面下了白粉,所有村民都中招了。经过这次,村民们开始跟着村长做恶。他们离不开白粉,村长说只要他们肯干活就可以拿到药。”
“村民们起初被迫被奴役,后来有一次村里意外来了一位出门游玩的富家小姐,村里一个单身汉起了色心,夜里偷偷强迫了富家小姐,他担心这女子出去报官,就给她下了白粉,那女子也乖乖听话了。”
“村民们发现单身汉有了女人就过来打听,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们纷纷效仿,发现这些女人失踪后县令并无作为,也没有人到村子里来查案,他们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凡是经过他们村子的女子都抓了回去,如果是男人就留着做苦力,不愿意的都杀了。”
“坏事做多了当然也有暴露的时候,附近山匪发现了他们的龌龊事,就威胁村民给他们钱,否则就报官。润王一直派人盯着村子,得知此事后,用同样的手段笼络山匪,许他们好处。三者达成交易后就一直干着丧尽天良的事,长达一年多。”
“这期间被他们残害的无辜之人多达八十几人,其中五十几人的尸体,下官已经派人在村子后山的南面挖出来了。”
听说了被害人数,闻人茉脸色沉的可怕,她问:“那些没有被杀的人呢?”
“这些人都被他送去山匪窝了,因为村子里没有多的房子供他们居住,所以村长跟山匪达成合作,双方可以共同支配那些被掳来的人,只要他们能提供住的地方。”
“竟是如此,都是些可怜人啊。”
闻人茉眯了眯眸子,上官润当初被先皇派来剿匪,最后为了一己之私留下这群祸患,结果让这群山匪变本加厉了。
她道:“本宫会请皇上重新派人来稽县剿匪,尽快解救那些无辜的百姓。”
陈远哲点点头:“公主良善,下官敬佩。”
闻人茉摆手:“阿谀的话就不说了,不如说说诸位官员吧。”
提到几人,陈远哲冷眼扫向他们,冷声道:“几位听了这么久,想必猜到本官邀请你们来想做什么吧?”
几人互相看了眼,眼里一闪而过不安,却无人敢出声。
陈远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道:“润王阴谋造反,私铸兵器,其铸兵用的铁矿为何能从你们统治的地县流通出去?给本官一个说法!”
“下,下官也不知道呀?”
“许是守城的士兵检查不力。”
“是吗?”陈远哲冷笑一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严厉:“一次失职可以解释为检查不力,那这一年多都查不出来,你们该如何解释?”
“这......”几位官员额头留下冷汗。
陈远哲的眼神如利剑般扫过每一位官员,他们的脸色愈发苍白,额角的汗水如同细雨般不断滑落,却无人敢擦拭。
“本官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任由润王在眼皮子底下运输铁矿,为润王造反助一臂之力,等于跟润王站了一个阵营,现在润王已经伏法,你们作为同流合污者,按律当以同罪处置。”陈远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官员们顿时满脸惶恐,着急地跪在地上认错:“下官知错,下官是被润王逼的,他拿下官全家性命要挟,只要下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下官保证没有与润王有更多的牵连。”
陈远哲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着那些瑟缩的官员:“你们以为,只要自己不直接参与,便能置身事外?告诉你们,今日不过是润王造反失败,若润王造反成功,你们便是他的功臣,此时恐怕会争先恐后地争抢谁的功劳多。所以无论你们是何等理由,都改变不了与润王同罪的下场。”
闻人茉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她对陈远哲坚决的态度表示赞许,这人是个难得的好官。
官员们还想狡辩为自己减轻罪名,闻人茉轻轻叹了口气,出声道:“陈御史所言极是,身为官员,应以法为纲。今日之事,本宫会如实禀报给陛下,诸位等着陛下的裁决吧。”
“再者,”闻人茉继续说道,“朝堂之上,本应是为国为民,共谋发展之地,而非某些人用来争权夺利的战场。你们每个人的选择,都关乎社稷安危,百姓福祉。本宫认为,你们枉读圣贤,也对不起你们辛辛苦苦寒窗苦读坐上现在的官位。”
她的话似利剑穿心,让在场的官员们无地自容。有人开始低头沉思,有人则面露悔意,更有甚者,已是泪流满面,悔恨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然而天底下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