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给郝玥压力,王彦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无论是表情亦或是语气。
郝玥还是不敢,几番推脱后王彦把脸拉了下来,换了语气,带些怒火道。
“别墨迹了,赶紧过来,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你!”郝玥想顶回去,可是迎上王彦阴沉的目光,气势瞬间消散,人也软了下来。
站起身,缓缓挪蹭到王彦身后,近距离看了那几支箭,心更疼了。
若不是软甲,这几箭能要了王彦的命。
“听我的,从最上面的来,握住箭杆!”
郝玥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箭杆。
“我不行...”
“不行也得行,拔箭!”
“我不行!”郝玥的声音不光颤抖,还带着哭腔。
“别废话,拔!”王彦声音冰冷道。
“我不行!”郝玥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颤抖劲通过箭杆传进肉里,可苦了王彦了,疼得他只直吸凉气。
“你想杀了我么!拔!”王彦一声含怒的咆哮终是起了作用。
噗!
郝玥将箭拔了出来。
血柱射出,溅了她一脸,郝玥登时就懵了,望着血涌的伤口,仿佛丢了魂般。
王彦感觉得到血液在流逝,有些无奈,从火中取出尖刀。
“帮我熨烫伤口。”
望着王彦递来的朴刀,看着烫红的刀尖,空洞的眼中露出惧意,泪也涌了出来。
“不行!”
“不行也得行,你想我死么?”王彦的声音不复先前那般有底气,声音虚弱了很多。
死!他会死在自己面前?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郝玥就感觉通体冰冷!她在害怕,害怕王彦真的死在她面前。
颤抖着接过王彦手里的刀,望着王彦肩头的伤口,缓缓将刀尖按了上去。
嘶!熨烫的声音很刺耳。
刀尖按在身上的瞬间,王彦绷紧了身子,额头登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十指扣紧,没多时便捏紫了。
“可以了。”王彦牙齿打颤道。
郝玥赶忙将尖刀拿开,手颤抖的不行。
“你没事吧。”郝玥哽咽道,望着被熨烫的伤口,血虽然是止住了,却留下一片灼烧的额痕迹。
沉默半响,王彦有气短的说道。
“没事,这点痛对我来说跟挠痒痒似的。”说着转过身,看到郝玥一脸的汗珠,王彦挤出一丝微笑,从她手中接过尖刀,将刀接着放在火上炙烤,这种止血方式不到万不得已,王彦也不愿意使用,有点疼,可现在手头没有止血的工具,也没有草药,只好用这种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别说,还真有点香!
这才第一根,后边还有六根,自己还得挨上六下,这要是换做别人,就冲这止血方法,小命也没了。
郝玥咬紧牙关,眼神有些迷离,有些逃避,烧红的刀尖跟烙铁并无两样,虽然只帮王彦止血,但是这种方式对她这种大小姐而言,还是太残酷了。
眼泪似断了线一般落个不停,还把嘴巴捂得紧紧的不出声音。
刀尖再度烧红,王彦没有回头,把刀柄递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炷香,岩壁下不断传出嘶啦声,王彦的手已经攥的青了,面色苍白,身上的湿衣服比之前更湿了。
七根箭都拔出来了,手上的伤口王彦也自行处理了,现在本该寻找一些草药涂抹伤口防止感染,可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一时间提不起力气来。
郝玥已是跪倒在王彦身后,身子彻底软了,拿着烧红的尖刀往王彦身上按,就跟再用烙铁折磨他一般。
她的眼圈很红,望向王彦的而目光很复杂。
这些都是弩箭,就算是有软甲护着,只要有一根插得深一些,他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郝玥清楚,这些箭他都是能躲过去的,是因为自己,他才没有躲。
后背传来一丝冰凉,滑腻。
王彦露出一抹苦笑,让她做这些事,当真是为难她了。
半晌,王彦恢复了些力气,转身一瞧,脸色瞬间变了。
郝玥已经把手缩了回去,此刻面色微红,浑身湿漉漉的,这是要发烧的征兆!王彦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烘干的上衣,虽然上面都是洞,虽然看起来很脏,但总比什么也没有强。
王彦把上衣递给郝玥道。
“快把衣服脱了!”
郝玥抬起头,露出一丝疲惫,红着脸,咬着玉牙道。
“你...你想干什么?”
声音很虚,很无力。
“再拖会湿气入体,你就该病了!”王彦讲明道。
“不脱!”
郝玥攥紧了衣领,惊慌道,羞红已经蔓延到脖颈。
“你已经显露症状了,在拖下去真烧起来,在这种地方是会死人的!”
郝玥被王彦的话冲击的有些晕眩,刚刚紧张出了一身汗,已经察觉出自己的异样来了,可是现在身处荒郊野外,还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自己若是将衣服脱了,在他眼中岂不成了放*子。
不脱!打死也不脱!郝玥抱定注意,警惕着盯着王彦。
王彦白了一眼,拉下脸,咬牙道。
“快脱,在不脱,我帮你脱!”
“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郝玥红着脸发狠道,不住的朝后面挪动步子。
这女人,真墨迹,明明是为了她好,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怕是已经烧起来了,古代不比现代,随便一个病都可能恶化进而丧命!
王彦从裤腿上扯下块布,当着她的面蒙了眼睛道。
“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你赶快把衣服脱了!放架子上烤干!”
郝玥咬着玉牙,面色纠结的望着王彦,心道虽然是怕你看了身子,可就算你蒙了眼,自己也不能真把衣服脱了,这是有违礼法的事,自己宁愿病死。
“你脱了没有啊!”
王彦举着衣服催促道。
半天没有动静,王彦扯下蒙眼布。
郝玥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看,面色烧红,身子轻颤。
“你到底怎样才愿意把衣服脱了!”王彦没好气的说道,此时此刻,王彦跟一个逼良为娼的皮条客似的,苦口婆心的劝人家姑娘把防备卸去。
“你还不明白么!我不能脱,我若是在外面随意脱衣,就是违背了祖宗礼法,就会被人们说是放荡的女子。”郝玥抱紧了身子朝王彦喊道,声音很尖,很刺耳,底气甚足。
“大小姐!这荒郊野外,除了你就是我,哪来的第三人,你就算脱了别人也不知道,难道你要为了那礼法把自己弄病,把命搭上?”王彦面色转冷,不悦道。
“我若在你面前脱衣,不就成了放*子,你会如何看我...”郝玥的声音含着一丝委屈,带着一些哭腔道,说着眼中又堆起泪来。
王彦闻言微微一滞,她何时这么在意自己的目光了?看她一副委屈模样,王彦摇头笑道。
“我衡量一个女人,不是用大梁的礼法,而是通过相处,去了解一个女人的本质,我若喜欢一女子,哪怕天下人都职责她,我也愿与天下人为敌!你为了遵循礼法不惜染病,惹我担心,在我眼中是愚蠢的,我很讨厌愚蠢的女人,非常讨厌!”王彦义正言辞道,这话要是让外人听了绝对会惊掉大牙。
王彦的话宛如一记重锤砸在郝玥的心上,一时间呼吸都变的重了许多,望着王彦的目光充满了纠结,矛盾。
这段时间,自己花了不少力去调查这个男人,却一无所获,倒是探听到了傅雪莹的消息,那个唤他官人女子如今住在王府之中,情报上说她是王彦妾室的丫鬟,但是探子曾多次目睹她们之间有暧昧举动。
“你跟聚英帮主是何关系。”
“情同手足,关系莫逆。”王彦早想过她会这么问,淡然回答道。
“那你跟傅雪莹什么关系...”隔了半晌,郝玥咬牙询问道。
“她是我的女人。”王彦随口答道,本想着说是红颜知己,但是回想之前在密室中雪莹对自己的称呼,官人这个词涌来称呼红颜知己似乎有些不合适。
也怪当时两人没有注意,郝玥回去后肯定调查了自己,为了掩盖身份,王彦早已准备好一番说辞。
“可我的人多次看到她跟你的好兄弟有暧昧之举。”郝玥声音透出一股子冷漠道。
“大小姐怕是多心了,他们的举动皆在我眼中,王少爷私底下认了雪莹为义妹,大小姐有所不知,王少爷很宠爱他的妹妹。”王彦说着,用尖刀拨弄一下篝火,往里面添了两根干柴,王彦这话说的可一点不假,自己本就是个宠妹的。
“上元节那晚,我的人看到她搀着那个王少爷的胳膊,跟她撒娇,你那情同手足的兄弟还!还轻薄了她!”郝玥盯着王彦的眼睛含怒道。
王彦脸色沉了下来,回想上元节那晚,自己跟雪莹貌似真的很腻乎,现在咋回答?不在意么?
见王彦沉默不语,郝玥的心感到一阵刺痛。
过了半晌,郝玥幽幽的说了句。
“她爱你么?”
她爱自己么...王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王彦也不确定自己院子里的女人是否爱自己。
刘燕儿是被自己抢回来,后来莫名就对自己好了,至于雪莹,二人经历了一些事情,相互为对方付出甚多,先前雪莹总是挑逗自己,自窥仙宴回来后,她也老实了,对自己好了。
可这一切都真的是爱么?她们从了自己会不会是大梁礼法禁锢下的结果,雪莹或许只是单纯的报答自己的恩情,这都说不准。
王彦上辈子心中只有一人,从不涉足情爱这个雷区,因为经历让他变得多疑,很多东西都经不起推敲。
王彦复杂的神色尽数落入郝玥眼中,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