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贺雨珊长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在纸上画了一个猪头,纸上已经画了九个,算上这个还没干的,一共十个猪头,王彦已经离家十天了。
从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在跟人厮杀么?他会不会受伤,他有没有按时吃饭,他有没有想自己?
脑袋里满满的担忧与牵挂,就自己在院子里坐着,婷儿在一旁陪着,剩下的姑娘都在各自的屋里面诵经给王彦祈福!从早到晚没完没了的诵经祈福!诵经祈福!都不会干别的了!
“小姐,要不咱们回屋给少爷诵经祈福吧。”
“不去,要诵你去诵!她们几个都念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着把他念回来,说到底都是无用功,也就那点心意暖人!”贺雨珊没好气的说了句,毛笔在另一张之上画圈,一个接着一个画。
直到整张纸被黑圈占满,贺雨珊将毛笔扔到砚台里,站起身对婷儿道。
“婷儿,你去把王府管家给我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小姐,少爷在外边打仗,咱们就别给府里添乱了行么?”
“我哪里在添乱?我是要帮他!与其在屋里念诵经文,倒不如做一些能帮上他的事情!快去给我叫人!”贺雨珊插着腰皱眉道。
婷儿没法子,只好去前院传话给丑丫头让她去把郝通叫来。
郝通很快就来了,在前厅里候着,不一会婷儿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上面写满了东西。
“郝管家,这是小姐写的清单,麻烦您派人采购,然后都送到前院来,量越多越好。”婷儿将清单交给郝通后低声道。
郝通看了一眼清单,东西不少,蔬菜瓜果,禽肉蛋奶写了一长串,只有几样不限量,列如硫磺、木炭等...
郝通应允后便退了下去,王府的办事效率很高,日落时分就把东西置办齐了,堆满了前院,贺雨珊指挥丫鬟们把东西都运进屋里。
把木炭、硫磺、鸡蛋等物运到花园,花园用来关人的柴房被贺雨珊征用了,把给王彦诵经祈福的诸女从屋里喊了出来,在花园里集合,然后开始给她们分配任务。
七个女人在后院忙碌了一整夜,天明时分,婷儿把郝管家叫了来,让他抬走了十口箱子。
“郝管家,这些东西是小姐做出来的,能帮着少爷打仗,请您务必送到少爷手里,少爷知道怎么使用。”婷儿说完,看了一眼箱子,语气郑重道。“郝管家,小姐刚刚嘱咐了,希望能派暗卫护送此物,而且要多派人手,此物只能交到少爷手里,不能交给别人,这东西落到别人手里,会给王家招大祸,倘若有人劫持,若是不敌,就将此物引燃!小姐再三嘱咐此物决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婷儿叮嘱了数遍,郝通对天发誓这十口箱子绝不会有任何闪失,绝对原封不动的交到王彦手里,才被放走。
做完该做的,贺雨珊身心俱疲坐在树下,郝玥等人忙碌了一夜,回屋休息去了,只有婷儿打着哈欠在一旁陪着。
“小姐,那些黑乎乎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别问,你现在还不能知道,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贺雨珊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拉着婷儿回去休息了,虽然王彦嘱咐过自己,现在不是发明那些跨时代东西的时候,可自己还是忍不住把*造了出来,等他回来,还不知要怎么惩罚自己了。
突然想起洞房花烛那晚王彦的粗暴,当时还气他不知道心疼人,现在真希望他能对自己再来上一次,只要他能在自己身边,能知道他是平安的,让他做什么其实都可以,自己怎么也变成一个痴女了...
贺雨珊进屋时,没来由一阵心慌,跟着脚被门槛绊了一下,好在婷儿眼尖扶住了她没有摔倒。
“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估计是昨晚太累了。”贺雨珊笑着摇头道,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葫芦口中,高台上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随处可见碳化的尸体,就连他们身上的铁甲都烧变形了。
王彦扯下漆黑的面巾,一张脸上下已是两个颜色,双目中爆满血丝,嘴角裂开数道口子,呼气沉重透着疲惫。
西夏军终于撤退了,双方在这狭窄的山口里厮杀了一整夜,最后还点了一把火,玩自杀式袭击,想同归于尽,只是都跑的太慢了,还没近身就被自己打飞了,反而引燃了不少自己人,形成一道火墙,给了梁军喘息之机。
“少爷!您去睡会吧!这里我顶着!丢不了!”岳鹏举提着板斧走到王彦身前道。
“我还能再坚持一阵,我还要看看西夏军里还有什么牛鬼蛇神!今天算是第二天了,还有八天!”王彦笑着同岳鹏举说道,但语气更像是在跟自己强调。
西夏军的战力远超梁军,王彦不敢下去,他担心如果没有自己在最前面带节奏,他们能否扛得住西夏军的进攻,身形魁梧的力士,一身重甲的战士,不怕疼痛不惧死亡的死士,这些人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自己应付着都觉着吃力,更不用说身后的兄弟们。
王彦背靠在谷壁上,用盘龙支撑着身子,微闭双目,身旁围着十数个盾兵,将他护卫的严实。
昨晚血战的梁军回去后边休息了,上来一队新人,摆好阵仗,严阵以待。
宁静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西夏军再度发起进攻,这一次,冲上来的是正规的西夏军,正经八百的拼杀。
王彦猛地睁开眼,提起盘龙,闪电般的迎了上去!
岳鹏举举着双板斧紧随其后,聚英的罗罗,鹰卫一齐跟上,盾兵紧贴着前排,准备随时掩护。
高台之上厮杀的火热,西夏军中,没藏臧峰面色阴沉着盯着战况,计划用一天时间将葫芦口拿下,算上今日,已经三天了,费聪氏的力士败了,拓跋氏甲士败了,野律氏巫人败了,各族精英皆在此处损兵折将,究其原因只因为高台之上有一个能战、敢战的小子!
“义父!让孩儿上去给您取了那小子的狗头当尿壶!”金甲将军摩拳擦掌勒马上前道,眼中燃烧着狂热,他嗅到了高手的味道。
“你忘记你大哥是怎么死的了!”没藏臧峰厉喝一声,斥退了金甲将军,目光变得深邃了。
二十年前,举世攻梁,自己率一军杀入平州,梁军节节败退退守至一处山谷,山谷的名字自己铭记在心,困龙谷。
当时,先锋是自己的长子,武艺高强在西夏年轻人里当属第一,他请命率军攻谷,自己答应了,结果梁军拼着陨灭的下场在谷中设下埋伏,并未抵挡将长子引诱进谷中,万箭将其射杀!仗打赢了,梁军被尽数屠杀,可是看到自己最骄傲的儿子浑身上下插满羽箭,却是懵了,长子的死也就成了自己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金甲将军名叫没藏托脱,原本是奴隶,没藏臧峰看中了其资质为他脱离奴籍并且带回了府中,打算培养起来给自己长子当副手,并赐他姓名。
没藏托脱没有让没藏臧峰失望,习武的时间虽然比长子晚了两年,但只用了两年功夫就同长子斗得不相伯仲,三年时间便超过了长子,其实他才是西夏年轻人里的第一人。
没藏臧峰将他认作义子,雪藏其锋,作为没藏氏的秘密武器。
长子死后,没臧氏需要一个猛士延续没藏氏的威望跟荣耀,没藏臧峰这才将没藏托脱这头猛虎放出,让所有人知道除了长子之外,没藏氏还有一个没藏托脱,没藏家仍旧是西夏最顶级的贵族。
碍于长子身死的阴影,没藏臧峰不打算让没藏托脱参加这场攻坚战。
狭窄的谷道,使战斗进行的缓慢,拥挤。
西夏军分成了十队,每队约有五千人,第一队已经败退下来,第二队紧跟着顶了上去,没藏臧峰打算用车轮战耗死高台上的梁军。
一波接着一波,时间在厮杀中飞快流逝,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又在不知不觉中转亮。
西夏军撤退了,十队人,轮番进攻,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高台上堆满了尸体,都是西夏人的,梁军的尸体已经被收敛到后面去了。
这一轮,西夏人战死了近五千人,梁军折损了近两千人。
刚刚数轮火箭齐射,射死了不少人,也点燃了不少尸体,大火暂停了西夏军的攻势,让王彦得以喘息。
疲累,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了,全靠着一口气在这里撑着。
王彦双目血红,呼吸粗重,握着盘龙的手轻轻颤抖着,从绕道平州突袭关下西夏军到现在,都没有正式休息过,不是在厮杀,就是在赶路,来到这里后便投入厮杀,已经两天两夜了,从未放松过分毫,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
“少爷!您去睡会吧,这里我顶着!丢不了。”岳鹏举提着板斧走到王彦跟前,他昨晚退下去休息了,睡了一夜恢复了些精神。
王彦看了一眼岳鹏举,没有反驳,缓缓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去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叫我。”
“有属下在,您就放心大胆的睡。”岳鹏举咧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