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夜色微微转浅,天欲都城城门缓缓打开,一骑快马从门中奔出朝着北面绝尘而去。
王彦身上穿的是白宫莎留下的锦衣,放在鬼姬寝阁的大床上,王彦寻遍栖凤宫也没有找到自己来时穿的锦衣,只好穿白宫莎留下的衣服前去赴宴。
时已入秋,风中多了些许凉意,波月亭在原阳跟蓝玉县边境处的一座矮山上,要是走官道,一天多的时间根本赶不到,为了赶时间,王彦从地图上选取了一条近乎于直线的捷径,只不过这条路要穿越密林,环境艰苦了些,不过对于王彦来说都不是事。
恶来赶了两天路,赶到原阳县跟蓝玉县的边境往北搜寻了半日,没找到小桃所说的矮丘,却发现了自己人的踪迹。
“恶副使!”
恶来闻声猛地转头看去,见林子外面一个白莲教众正在朝自己挥手!
恶来带人策马赶到他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模样狼狈,一身灰尘,衣服上数处口子,沾染了不少血渍,显然是刚经历了战斗。
“你们是哪一队的,为何会在这里!”
“恶副使,属下是张头领麾下副将李岩,奉命在附近执行任务。”副将说着从怀里摸出令牌,令牌图案最下方刻着一个张字。
张半山的人?虽然有些疑惑他的人为何会在这,可见了令牌后便不怀疑了,要是按派系划分,张半山是白婧瑶一系,值得相信。
“你知不知道附近哪有矮丘,上面还有一个寨子!”
那人一听,登时热泪盈眶道。
“恶副使!属下知道!属下知道!”
“既然知道还不快说!矮丘在哪?”恶来急切道。
那人见恶来焦急,赶忙抹了一把眼泪道。
“恶副使,您不用去寻那矮丘了,那矮丘已经被我等所灭,上面的强人皆被我等杀死!”
“人呢!你们破了寨子有没有发现什么人!”恶来插话道。
“恶副使,我们在寨子的地牢里发现了两个少女,属下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门主令牌!“
“那女子长什么样?她现在状况如何?!”恶来面色狰狞道。
那人仿若被吓到似的,喉头梗了一下,说话顿时结巴起来。
“回..回禀恶..恶副使,那..那两名..女..女子,一个容..容貌上乘,一个容..容貌丑..丑陋,令..令牌是..是从丑..丑..丑的身上..找..找到的,她..她衣着完..完好..无..无损。”副将结巴着把话说完,抬头看向恶来,见他脸上的狰狞之色竟然尽数褪去,露出喜色。
恶来心里冷笑,丑的就对了!所有教众都见过白婧瑶仙子一般的绝美容颜,但是知道白婧瑶还有一副丑样子的就只有寥寥数人,恶来就是其中之一,白婧瑶每次出去办事都会带上那张丑陋的人皮面具,因为丑陋往往能避开许多麻烦,恶来对白婧瑶的丑模样烂熟于心,那个丑的定然是白婧瑶!副将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听到她衣着完好无损,恶来已是乐开了花,阴门的一朵白莲花若是被一帮不知名的强人祸害了,恶来会发狂,他一直梦想着白婧瑶的白莲花能够在自己身下绽放,对于恶来而言,这已经成为了执念了。
“赶快带路!”恶来一记马鞭抽在那副将身上,后者惨叫了一声,跑入林中,恶来带人紧随其后。
在林中穿梭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来到了营地,守门的卫兵见是恶来,赶忙拉开营门,放恶来进入。
在营寨里等待恶来到来的薛华心腹薛岩,听到帐外响起马蹄声连忙走出营帐,见是恶来,心里登时乐开了花。
“恶副使,属下昨日才派人传消息回门中,今日您就来了,莫非恶副使在附近办事,碰到了属下的信使?”薛岩一脸愕然崇拜道。
恶来见从营帐中走出的是薛岩,眉头微微皱起,正要细琢磨,可听完他后面的话,便将琢磨的心思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为何会在这?”
“小的奉副门主之命在蓝玉县传播教义,前日晚间路过林间见林中升起火光便赶来查看,结果发现是自己人在攻打一处寨子,小人便带兵支援,助他破了寨子,截获了些钱粮,并在牢房里找到了两个姑娘,没想到其中一个身上竟然搜出了门主令牌,我等问其门主下落,她闭口不言,我等担心门主有难,昨日一早便速速传信回门中,本以为门中人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达,实在没想到恶副使今天就来了。”
“那两个姑娘现在在哪?”恶来没心情跟这个薛岩废话,他现在只想快些确认白婧瑶的身份。
薛岩笑盈盈的将恶来带去后边,然后朝恶来指了指远处蒙着白布的马车。
恶来快步上前,一把扯下白布,车内的人儿登时一惊,恶来却是面露喜色。
小贝见恶来的第一眼就被他粗犷的长相吓到了,下意识的缩到丑丫头怀里,转过头不去看他,娇躯颤抖个不停。
丑丫头则是一脸惊讶,她没想到白布落下见到的竟是恶来,他不在门中镇守,为何会出现在这,难不成是薛华的调虎离山之计?门中若无恶来,凉儿的境遇岂不就危险了?
丑丫头一掌打在小贝的脖颈处,将她打晕,确认她昏过去后,才转过头对恶来冷声道。
“恶来,你不在门中镇守,为何来此!”丑丫头的声音很小,只有她跟恶来二人才能听到。
恶来见是白婧瑶,见她衣着完好,已是喜上眉梢,嘴上慢了半拍,见白婧瑶主动跟自己说话,赶忙回答道。
“小桃逃回了阴门,说你有难,我就赶来救你了!”
白婧瑶闻言一怔,心中的云雾瞬间被冲散干净,原来背叛自己的竟是小桃!这一切都是薛华的计谋,他让小桃传信,调离恶来,在趁机除掉凉儿,然后颠覆阴门!好计策!好计策!
“恶来,你中了薛华的调虎离山之计了!”白婧瑶咬牙道。
恶来喜色一凝,沉默半晌,皱眉道。
“门主您多虑了吧。”话落,恶来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纠结。
白婧瑶却是娇躯一颤,脸色登时阴沉下来,恶来不是个会隐藏心机的人,他心中所想都表露在了脸上,他话里的意味倾向薛华白婧瑶怎会听不出来?
“你投靠薛华了?”白婧瑶冷声质问恶来道,眼中已不见半分情愫。
恶来见白婧瑶用冰冷的目光看自己,心里有些畏惧,他平日里是绝不敢忤逆白婧瑶的,可一想到自己日夜兼程赶了两天路来救她竟被她如此对待,心里就特别委屈,薛华的话便冒了出来:恶副使,女人终究是要依附于男人的,你如此顺从白门主只会让她看不起你,你要让她做你身后的女人,乖乖听从你的话才是,她总是猜度薛某莫逆,其实她的猜度只是表演给副使你看的,以副使在军中威望,薛某能掀得起风浪来?她借口让副使镇守门中只不过是为了将副使留在门中,她好去见一些人罢了,薛某若是趁副使不在之时谋逆,等副使回来,不还是会被手下绑缚献于副使?
薛华的话不断在心间萦绕,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看向白婧瑶的目光越来越迷惑,声音转冷道。
“门主想多了,我就是我,我不会投靠任何人。”恶来说完将白布往车上一盖,转头离开了。
白婧瑶呆愣愣的坐在车里,思绪已是乱成一团,她认为不会背叛自己的人竟然背叛了自己,‘我就是我,我不会投靠任何人。’这就是说他不再是自己的人了,薛华好手段啊,自己或许能活着回到阴门,但恶来一定回不去了...
愚蠢!自己怎么就把信任放在了这样一个人身上?自己竟然还想着等大业功成之后便遂了他的愿,做他的女人,呵呵,自己简直愚蠢至极!
恶来面色不悦的回了营帐,薛岩已是准备好了酒菜,请恶来坐上主位,吃喝起来。
“恶副使为何不开心呢?莫非那个丑丫头不告诉副使门主的下落?需不需要小的对她用点刑,不信她不说!”
“不用!我已知晓门主的下落,就是心里边憋了口气,不爽!很不爽!”
“哦?副使有何不爽可愿说道说道,属下帮您分析一下?”薛岩引话道。
恶来心里烦闷,就想对人说道说道,见薛岩想听,随便改了几句道。
“我救了个女人,我为了救她不停的赶路,可我救了她时,她非但不感谢我,还责备我为什么要来救她!为何!”恶来说着喝了一大碗酒。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副使不高兴是因为一个女人,副使平日里对那姑娘肯定很不错吧。”薛岩小酌了一口酒道。
“我平日里从未忤逆过她,她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她为何要这么对我!”恶来说着又满饮了一杯酒。
“这就是了!这事说起来还要怪副使你呢。”
“跟我什么关系!”恶来将酒碗拍在桌上,用吼得声音道。
“只怪恶副使太宠那女子了!”薛岩笑着饮尽杯中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