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氢萨的嘴里听到对自己的熟悉，钟晨暮感到一丝意外，但很快便又镇静下来。
毕竟当初的“归一”游戏在氢族的影响也不小，自己又是最终与氢族族长达成结束协议的人，氢族人知晓自己倒也不算匪夷所思。
所以，他很快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并没有直接回答氢萨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请问你尊姓大名？”
“我叫氢萨，是氢敖团队的人。”氢萨倒没有故弄玄虚，而是十分爽快地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这个叫钟晨暮的少年对氢族并没有什么威胁，而且毕竟帮助氢族消除了潜在的宇宙流氓威胁，让他又可以自由传输到氦族的领地来继续开展业务。而在那之前，族长氢忆曾经下令，关闭一切元素节点，严禁出入氢族疆域。
“氢萨......”钟晨暮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他知道氢敖，也知道氢敖是氢念的领导。
于是，他问道：“那你认识氢念吗？”
氢萨一笑：“自然认识，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何到这里来吗？”
钟晨暮这才有空看了看氢萨周围那几个人，很明显，那个满脸敦厚，浑身结实的男子看上去憨憨的，但是就站在氢萨身边，一定是个重要的角色，至于不远处的黑胖子和剩余聚在一起的五个人，从气质上判断，都是属于普通角色，虽然钟晨暮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干什么，但是这几人一定是属于被领导或者支配的。
他并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也没有兴趣知道，便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我就是来转转，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他便朝着白河大桥的一边走去，同时冲着氢萨挥了挥手。
没走几步，他便赶紧放慢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引桥实际上很短，桥面上的平坦很快便让位于陡峭且往下延伸而去的台阶。
差不多往下约十来级台阶处，正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似乎在那儿站岗，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两人那鼓囊囊的后脑勺。
一看就是看门的打手。
钟晨暮这才再次看向氢萨的方向，用眼神询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氢萨很快往前飘了几步，远远地也看到了那两人，便冲着桑贾伊说道：“看来你还真是派人看着大桥，干得不错......不过，现在跟他们说一声，让我朋友先下去吧。”
桑贾伊连忙一阵小跑来到氢萨身边，往桥下望去，喊道：“弟兄们，桥上有个人下来，你们让一让！”
两个大汉满腹狐疑地回过头来，往上看去，看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正俯视着自己，然后又转头看向桑贾伊，最后相互看了一眼，便各自朝两旁迈出两步，将台阶的通道让了出来。
钟晨暮冲着桑贾伊说道：“感谢大哥。”
他迅速沿着台阶往下走去。
人群中的侯畅一直远远地观察着钟晨暮，一声不吭。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这个少年一直在与氢萨谈话，她却觉得钟晨暮跟她是同类人，跟她身边这四人也是同类人。
于是，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钟晨暮，直到他消失在白河大桥延伸的台阶之下。
只是那个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她，正眼都没有瞧过来一次。
氢萨转过身来，挥了挥手，说道：“刚才碰到了一点插曲......我真是不可理解，你们怎么能将元素节点和昆仑市的出入口放得如此之近？你们的氦甲族长也太随意了吧。”
这话是对氦潜所说，其他人并没有听得十分明白。
氦潜挠了挠头：“其实......这个出入口也可以算是一个元素节点吧，只不过是在昆仑市和须弥星之间定向而已，所以，族长应该是为了放在一起好管理。”
“......”
氢萨没有继续与氦潜讨论这个问题，而是冲着侯畅等人说道：“好了，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我要告诉你们，我们和氦族的贸易是什么，以及，你们需要做怎样的试验。”
侯畅这才将自己的情绪从刚才看见钟晨暮之后激起的一丝波澜平复下来，专注地听着。
“我们氢族有一款独步宇宙的产品，叫做‘兴奋剂’。顾名思义，它可以让人变得兴奋。但是，它的作用远不止于此，也并非只有字面上的意思。它可以促进你的任何决定，比如说，你往前走，它便可以让你加快脚步；你放慢脚步，它就能让你走得更慢，总而言之，它可以加速你在惯性方向上的任何行为......相对的，氦潜所在的氦族也有一款同样顶尖的产品，叫做‘镇静剂’，从名字你就能看出来，它是‘兴奋剂’的反面，即可以抑制你在惯性方向的任何行为。所以，如果同时拥有兴奋剂和镇静剂，你就可以收放自如地完成任何行为。”
说到这里，氢萨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颇带得意地扫视着侯畅等五人。他清楚，留一点余地，让他们自己去思考和发酵，能够获得更加深刻的印象。
果然，侯畅已经在非常认真的思考。
兴奋剂和镇静剂......一对互相对冲的孪生产品......宇宙中的任何事情，似乎其运转都可以用三种状态来笼统地概括：往一个方向，往其相反的方向，以及静止不动。而有了兴奋剂和镇静剂之后，便可以收放自如地在这三种状态当中灵活切换，而且可以在前两个状态上实现永无止境的加持效果。
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如果他在学习数学的时候，稍微露出正确解题思路的一点端倪，便对其使用兴奋剂，他岂不是能够更快地获得解题思路，完成准确答题?
如果连这样一点小事都能起到效果，更遑论生活中的无数大事。
侯畅想着想着，甚至有点激动起来。
她斜眼看了看其他几人，每个人也都露出期待的神情。
见效果达到了，氢萨这才说道：“想必你们已经深刻了解到兴奋剂和镇静剂的价值所在了，但是，任何价值的实现都是需要代价的，也就是成本。怎样确保兴奋剂和镇静剂在作用之后没有不良反应或者后果呢？我们当然需要做很多试验，它们对于宇宙中的所有族群——至少是目前我们所接触过的族群都是有效的，这些族群当中，有如同我们和氦族等族群那样，事实上不存在实体，而只有虚拟形式的存在，也有如同你们那样，拥有一具毫无帮助，只会增加负担和添麻烦的具身肉体，所以，我们对于兴奋剂和镇静剂的试验，不能仅让虚拟形态的族群来做，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听到这里，侯畅心中一凛：“他这是让我们五个人做小白鼠？”
果然，氢萨继续说：“你们是幸运的，被选中成为第一批参与试验的人，因为你们昆仑市的人都拥有具身，可以很好的为我们提供参考数据。桑贾伊先生跟我们此前合作过很多次，也是我们在昆仑市比较信任的代理人，他首先向我们推荐了你们五个人，我相信你们有这个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完成相关试验。当然，报酬一定是丰厚的，会高出你们在昆仑市所能找到的任何工作......”
侯畅的心情如同五味杂陈，又如同脚下白河的水翻滚。当小白鼠做人体试验，这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但当她听到报酬丰厚的时候，眼前还是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