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我们?”
范有鹫嗤之以鼻。
他扫向一大一小的二人,一句指出他们的弱点:“一个身受重伤还未完全恢复,一个筑基之力施展不开,你们凭什么杀掉我们?”
“那我们总不能说乖乖等死吧。”
血水流淌的地上缓缓盛开出朵白色莲花,虞饼示意范不着将自己放下,稳稳站在花朵中心。
“和等死没有区别。”
无极转身垂眸,平静的眼神在望见那片尸身血水中,难得流露出不忍和悲伤。
他开口:“你会为杀死他们付出代价。”
“咚咚——”
两声震响耳膜的声音伴随灵力荡来,结界中的场景翻转变化。
在第一声响动下,苍翠的菩提树叶落归根,湛蓝的天空转至晨昏,尸身血海消失殆尽,唯有寂静和祥和。
而等第二声响动结束,天空和树木都陡然消失,敌人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个一片汪洋的海面,脚底踩在漂在水面的浮物上。
“这是无极的灵术。”
一道力从肩膀处传来,虞饼被吓得一怔,她低头望着脚底木板周围长出的小花,耳边是范不着的解释。
“这里是幻境,还是现实?”
虞饼蹙眉询问。
在原本的小说中,虽也会对复杂的修仙体系做描述解释,但主要的描绘还是聚集在男女主的感情线上。
所以当虞饼穿书后,对这些招式灵术有个大概的了解,但并不清楚具体,说不出个所以然。
“都不是,这里是无极以自身灵力当作媒介工具形成的空间,”范有鹫俯身拭水,感受到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不似作假,“表面看,我们脚底是海面,但若无极的意志有所改变,便会化为火海。”
“那怎么办?”
“要么你用大他两倍的灵力破开空间,要么在这里等待经络爆体而死。”
虞饼从面无表情转化到呆若木鸡,她先是低头看了看手臂上因灵力挤压而成的青紫色经脉,又指向一望无际的天边:
“那你快破开啊。”
“我做不到。”
眼前的红黑卷发人轻笑着凑来,微卷的发梢尾部一晃一晃,很是恣意,完全没有被人困住的紧迫:“你怎么不问问我其他的,好姐姐,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有二人空间的。”
见女子神情逐渐崩裂,范不着终于说了实话:“当然有办法,只是需要时间,等一等。”
虞饼联想到了昨夜对方说,大春去做的任务,想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坐在木板上,发问:“需要多久?”
若是那两个二逼去找孩子了怎么办?
她并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不会很久的。”范不着侧目,女子头发随风飘散,目光空视一切,他终于承认,这人对他的生平和过去是真的没有兴趣,“那你呢?那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虞饼回望他,用沉默告诉了他答案。
范不着撑头,忽而勾唇轻笑声,提起另件事:“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我同范有鹫有仇,昨日晚上他带人在路上围堵我,想要取我性命,不料被我逃脱,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今日前来报仇。”
“那些弟子在外面诵经,被拉至了我与范有鹫的灵力纠缠范围,所以被我们波及死了,你不要因此害怕我,好不好?”
“你觉得我现在是害怕?”虞饼眯起眼。
她对这对兄弟的报仇雪恨的前因后果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想立即冲到两个孩子身边,查看他们的安危。
“没有,是我想解释的。”
从虞饼刚刚步入定禅教的结界范围,范不着就感受到了波动。
他联想到了数个可能,却唯独没有预料到会是虞饼。
白裙女子面对咄咄逼人的无极,神情与其说是恐惧,但是不耐烦显得更多些。
直至对面男子提及了两个孩子,她的眼中才漫过杀意。
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关心她的孩子。
分明根本不是亲生的。
“好吧,作为交换,我和你说,我前来定禅教的院子,是想来算命转运的。”
反正过于焦急也没用,虞饼言简意赅,将前来的原由说清。
“你还信这个?”
“不得不信,最近太倒霉了,”虞饼目露嫌弃,她扫向旁边的黑卷发男子,“看到你,这个事实又得到了肯定。”
“穿书后好友竟是小boss反派”以及“办假证青年是定禅教私生兄弟”。
一股小说设定扑面而来,这套组合技打得她猝不及防。
不过这样也好,早点知道早点做准备。
虞饼心中看得开,准备等等大春一来救他们于水火,就磨刀霍霍向羔羊,将定禅教还活着的那两个杀人灭口。
又听男子道:“那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定禅教从前教主的庶子。”
在范不着的叙述中,教主原本和那个原配夫人生下一子,便是不久前见到面的范有鹫。
原配夫人去世后,教主又和个妖偷情有了孩子,但这孩子半人半妖,不仅不会被世俗所容,还会让他们遭受异样的眼光,于是便下令将孩子处死。
但接生的奶娘起了善心,偷偷将孩子抱出养大留了一命,起名范不着。
“然后呢?”虞饼望向男子侧颜。
“没有然后了,东躲西藏在下水道藏着,因为身份没有着落,便干脆做起了假证,顺便再次意外中收留了大春,和他相依为命。”
范不着从小就觉得自己的生活是灰黑色的。
是用不尽的臭水,还有吃不饱的食物,以及人人喊打的身份。
男子的话中并没有提起将他养大的奶娘,虞饼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她眯起眼,脑中回想起小说中对定禅教的描述,一切都有迹可循。
很可笑,定禅教不允许作为禅子的男主有私情,却允许教主和妖相恋生下孩子,甚至始乱终弃抛妻弃子。
“作为交换呢?你怎么不告诉那两个孩子的事?”见女子没了声响,范不着愣。
虞饼莫名:“我有答应你吗?”
“没有是没有,”范不着薄唇轻抿,他蹙起的眉略有不甘,“可这是你刚才自己说的。”
“刚才的问题可以,现在的不行。”
即便对这些遭遇表示人道主义的同情,但一切解释权归本人所有。
海面“咕噜”荡开发出声响,沉默后,二人一时无话。
范不着见女子眸光垂下睫毛轻颤,以为她是因为过于倒霉而伤心,正想安慰。
女子猛地起身站到了他身前:“大春太慢了,别等了,我们将这灵术破了吧。”
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告知“马上要去喝杯水”般。
范不着还没回过神,对方目光睥睨向下:“既然是灵术,就一定有破解之道,你不要和我说什么只有阶层足够高、足够压制才能破解,这是错的。”
“可是好姐姐,话是这么说,那也要看灵术破解简不简单呀,”范不着歪头,抿唇笑道,“你若是这么想,为何早不做?”
一片汪洋大海,除了身下的木板和天空,这种环境能看出什么?
又怎么破解?
“我从进入这里就一直在观察,”虞饼伸手,五指张开对准天空上的烈阳,她认真回答,“这里的每个事物都那么真实,除了太阳。”
“太阳?”范不着抬头。
天空中的光源热烈而盛大,光线充裕投射来暖绒的温度,和平常时候见到的太阳没有任何不同。
“影子不一样。”
虞饼再次垂眸,她看向自己伸向南边的黑色影子。
可头顶上的太阳也在南边,根本不符合实际规律。
“全力用灵力攻击那纸壳做的太阳,就一定是破局之点。”
女声一语落下,平静的语气中,却带着绝对的笃定。
范不着突然非常好奇,他忍不住问:“你究竟是谁?无关于你的那两个孩子,我问的是你。”
虞饼扭头看他:“不,你先打太阳破了灵术再说。”
范不着:……
不解风情的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