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良虎这么快就变了脸色,苏叶眉毛不由微微上挑,张良虎这是要摊牌了吗?
陆二爷眼看张良虎生气,连忙安抚着:“多谢张老大如此眷顾我们陆家,只是我们陆家确实不可能会做出贪墨之事,绝不可能辜负天下百姓和皇上与众臣的期待,
若是我们逃跑,以后必定遗臭万年,永无翻案之日,可我们若是谨遵国法,相信必定会有还乡之日!”
张良虎此时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闷闷的道:
“我只是可惜你们罢了,你们原本可以逃跑,天鸟任你们飞,反正你们陆家人的本事我也是知道的,
这次难得的机会你们不把握好,以后想要再跑,可不一定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陆老夫人也是一脸和善的笑道:“谢谢张老大的好意,我们陆家心领了,能有你如此在路上照顾着我们,我们陆家也不算是只有一腔的孤勇了。”
陆大爷和陆策父子则不说话,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苏叶猜想这父子俩应该是对张老大起了疑心,所以才不想跟他说什么好话。
至于其他人,也都安安静静的不敢开口。
张老大在陆大爷和陆老夫人的安抚之下,情绪这才缓了过来,虽然仍旧有些不太高兴,但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好像是理解了他们似的,看着他们的神情越发尊敬了。
“我刚才只是怒其不争,如今想来,你们乃是高风亮节,即便有偷逃的机会,仍旧坚守,果然不愧是我所敬仰的大英雄!”
他把钥匙重新从地上捡了回来,吐了一口气:“既然你们不需要我的帮忙,那便算我多此一举了,往后我若还在这支流放队伍中,定会一直照顾你们。”
陆二爷和陆老夫人一个劲的感恩道谢。
一出原本是要惊心动魄出逃的大戏,就此结束。
第二天,其他人都正常醒来,并未察觉昨夜发生的事,只是觉得昨夜的睡眠尤其香甜,再这样野外的环境,竟然也能睡得那么沉。
虽觉得奇怪,却也只是当他们自己走路走得太累,所以才会睡得那么好,并没有深究。
接下来的三天,流放队伍和县令夫妇再次上路。
仍旧是苦不堪言的行路过程。
二房怀孕的那个妾室,最终受不住,肚子疼痛,再也走不动路,直接晕了过去。
官差连忙让苏叶帮忙给这个妾室诊治。
苏叶查看一番,便直接得出结论:“有先兆流产的现象,需要卧床休息,否则不但孩子保不住,这种条件下,恐怕大人也会有危险。”
李铁和几个官差思量一番,皆是苦恼之色。
早知如此,他们之前就不要将那个逃跑的通房打的半死不活了。
他们这些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都是有指标的,十个人,最多就能死一个人,若是死的多,便是他们押送护卫不力,是要受罚的。
陆家的人数加起来一共就有十四个,大房已经有两个深受重伤的父子了,每日在苏叶的精心护养下,倒是逐渐有好转之势。
因而他们才有恃无恐的把那个逃跑的通房狠狠打了一顿,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在指标之内,不会受罚。
可如今这个怀孕的妾室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就超了指标,这一趟近乎白干。
正当这时,陆老夫人在大夫人和陆倩儿的搀扶下,从囚车上下来,对李铁等一众官差道:
“不如就让那妾室到马车上躺一躺吧,我一把老骨头,走一走也没事的。”
听到陆老夫人这话,在场的人皆是诧异。
二夫人第一个跳了出来,很不是滋味的道:“母亲,她不过一个卑贱的妾室,怎么能让你给她让位呢?”
陆灵儿也忍不住嘟嘴:“我们都没坐上马车呢,倒是让一个妾室得了便宜!”
大夫人和陆倩儿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母亲,你将座位给了二爷的妾室,你自己受得了吗?”
“祖母……”陆倩儿满眼的担心,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官差也忍不住道:“陆老夫人,我看你平常走路都要人扶着,你确定要把车位留给那个妾室吗?”
陆老夫人摆摆手道:“我反正也一把年纪了,能活多久一眼可以看穿,可这妾室肚子里还有我们陆家的种,绝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就是烦请众位官爷能够通融一下,让我家二子的这个小小妾室能够上车躺一躺。”
几个官差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眼看老夫人如此苍老孱弱,却为能够将马车的位置留给妾室,不由对她的态度有了几分尊敬。
李铁更是直接吩咐道,“所有人轮流掺着点老夫人,莫要让她太累着了。”
苏叶和县令大人夫妇在旁看着,并不插手,不过对陆老夫人,倒也是佩服。
那怀孕的妾室则是在老夫人的吩咐下,被陆家的几个女眷一起扶着,来到马车旁。
那妾室经过老夫人身边时,突然跪在地上,眼眶红红的对老夫人道:“多谢老夫人,妾身若有命活着,生下孩子,以后必定报答老夫人!”
老夫人慈爱的将她扶了起来,“身子重,就别跪了,好好顾着点身体,你肚子里还有我们陆家的子孙呢,可别有了闪失。”
一边说,一边催促着几个儿媳和孙女道:“你们快把她扶上马车吧!”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官差们不便碰一个孕妇,便给陆家几个女眷解了枷锁,让他们自己把怀孕的妾室抬上马车。
二夫人一边抬着那妾室的脚,一边满腹的怨气,嘴里叨叨着:
“区区一个妾室,倒是比我这个正室夫人还要好福气,我们这些做主子的,都还没机会坐这马车呢,你倒是可以躺在上面了!”
陆灵儿也一边小心翼翼的抬着妾室的腰身,一边没好气的道:“这还不算呢,倒是让我们这几个做主子的,还来伺候你一个姨娘,烦死了。”
心里也怨着那些官差,干嘛不给通房和另外一个妾室把枷锁给解了,竟然只给母亲和她以及大伯母和大姐解了锁,让他们这些原本做主子的伺候这个萧姨娘,这不是有心者辱没她们吗?
“二弟妹,灵儿,咱们就少说两句吧!”大夫人劝着,吃力的和陆倩儿把肖姨娘的上半身抬上车。
肖姨娘听着二夫人和陆灵儿的抱怨,也不敢吭声,低眉顺眼又受宠若惊的配合着。
途经路口的一个茶点摊,老夫人用县令大人还给他们的银票,买了碗热粥给肖姨娘,亲自伺候她喝粥。
肖姨娘感动的哭了,谁想,二夫人在一旁,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