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王一想去找万紫儿,半路就被家丁拦住,告知客人不可进入后院。王一无奈,只好往回走。路过假山时,远远看见一白衣女子,看身形应该是万芊儿。不待王一招呼,万芊儿的身影已被假山遮住,朝西走去。王一想着追上万芊儿,让她叫万紫儿出来与自己相见。于是快步朝万芊儿消失的方向追去。转过假山,穿过花丛,再次看见万芊儿的背影。王一刚要快步上前,心念一转,感觉不对。万芊儿这是朝庄外的方向走,天色已晚,偷偷摸摸的,她这是要去哪里?王一心中疑虑顿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远远的跟着想要探个究竟。
万芊儿通过侧门出得万通山庄,也不骑马,快步而行。王一心中不解万芊儿奇怪的行为,又担心她的安危,远远的一路尾随。万芊儿似乎急于赶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自己,行走的速度很快。越过护庄河,一路朝南快步而行。一炷香时间,来到了一座大院前。王一定睛一看,心中一凛,这大院正是霍云所住的那个院子。王一心中暗自疑惑,难道万芊儿又中了蛊虫不成?不然为何像上次一样,趁着夜色来此与霍云相见。一想起那夜霍云和万芊儿卿卿我我的画面,王一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可这回明明没有听见铜铃声,万芊儿为何还要深夜孤身来此?就在王一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万芊儿已经上前扣开了大门,被一丫鬟让了进去,大门随即关上。
上次来过一回,王一知道大院内守卫森严。料想霍云刚刚经历劫持,守卫肯定会更加森严。不出王一所料,悄悄通过院墙细听,巡逻的人数和频次都增加了。王一在院角隐蔽处静待,等一队巡逻护院走过,立马展开壁虎游墙功翻爬过去,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内。落地后王一蹲下身子,隐在院墙角落,屏息细听,隐隐传来呼吸声,王一知道附近埋伏着暗哨。王一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碎石投石问路。碎石落地,发出响声,暗处两条身影直扑向碎石落地处。王一借机展开移形换影身法,快速向内闪去。王一每行一段都小心翼翼,躲着明哨暗哨。还好轻车熟路,也没耽误多久,就来到了上次的那座阁楼。阁楼门前已加派了人手,四名侍卫在把守。王一顺着上次的路线爬到了二楼,来到之前的那个房间外。房间内灯火通明,却没人在里面。王一担心万芊儿的安危,于是抬起窗翻身进到了房间内,隐约听见楼下有人说话。王一悄悄来到楼下,整座阁楼内似乎只有一楼的一处间房内有人在说话。王一猫身到这间房的窗户下。
房间内传来万芊儿的声音:“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山庄提亲?”霍云的声音响起:“我的好芊儿,你看我刚刚死里逃生,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你,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芊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纳采提亲这种大事,总要准备些贵重聘礼才好,你总要容我准备准备。不过,芊儿,明日我就去府上拜见岳丈。”王一透过窗缝向内看去,只见万芊儿红着脸,用粉拳在霍云的胸前轻轻捶打,随即羞涩的低头扭向一旁,娇嗔道:“不许胡说,你和我还没结为夫妻呢,哪来的岳丈?”万芊儿嘴上这么说,但能看出内心甚是欢喜。霍云摘下腰间玉佩递到万芊儿手中,柔声道:“芊儿,这玉佩是我最爱之物,从小就佩戴,从未离身,今日赠你,作为我们的定情信物。”万芊儿脸更红了,不敢看霍云,嘴中说道:“谁要你的东西?”却已将玉佩紧紧攥在手中。王一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实难相信一向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万大小姐,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霍云伸右手放到万芊儿的下颚,轻轻扭动,让万芊儿正对自己,左手握住万芊儿的右手,深情对视。万芊儿轻轻一挣没挣脱,也就任由霍云握着,头却垂得更低了。万芊儿面带羞涩,脸若红透的苹果。霍云不由得心中一荡,伸出右手将万芊儿拦腰搂住,在她耳畔低语道:“自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上天可怜见,让我终于拥有了你。芊儿,我的好芊儿,我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着将嘴递上前,在万芊儿的脸颊吻了一口。万芊儿浑身一颤,本能的将霍云推开,喘息着道:“你,你千万不可负我,在我心里已把你当做我的男人了。”说罢,娇羞的将头埋在了霍云的怀中。
霍云闻到万芊儿的幽幽少女香气,又感到她的身子微颤,不由得心魂俱醉,双手扶着万芊儿的双肩,嘴中说着:“芊儿,我发誓,绝不负你。”一把将万芊儿搂在怀中,深情的吻了下去。双唇触碰,火般热辣,万芊儿犹如触电,浑身颤抖,用力的想要将霍云推开,却双手无力,慢慢的搂住了霍云。霍云搂得更紧了,美人在怀,霍云哪里还把持得住,拦腰抱起万芊儿,走向床边,横放在床,左手搂住,右手就去解她衣带。
万芊儿本已如醉如痴,陷入迷离状态,浑身瘫软无力,柔若无骨。就在霍云火烫的手触碰到万芊儿的肌肤,顺势向上摸去之时,万芊儿慕然惊觉,用力挣脱了霍云的怀抱,滚到床里。红色肚兜依稀可见,双手紧抓被子挡在胸前,颤声道:“不,不能这样。”霍云哪里肯放过万芊儿,跪在床上,一把又抱住万芊儿,道:“我一定会娶你,将来如我负心,叫我乱刀分尸,不得好死。”万芊儿伸出纤纤玉指,按住了霍云的嘴,道:“别,不用立誓,我信你。”霍云紧紧抱住万芊儿,将她压在身下,喘息着道:“那么你就依我。”万芊儿在身下急促喘息,用颤抖的声音道:“别,别,这样不好,别...”万芊儿扭动身躯用力挣扎。霍云压的更紧,像是发情的公牛一样,用力撕扯万芊儿的衣服。
万芊儿猛然使出擒拿手法,用力掌击霍云的下颚,迫使他仰起上身,双拳和双膝用力推蹬。霍云万没想到万芊儿会在此时动武发力,毫无防备,“嘭”的一声,重重的跌落到床下。万芊儿跃下床,顾不得漏出的红衣兜,抢到桌旁,“唰”的一声抽出宝剑,厉声喝道:“你再逼我,我,我就...”宝剑的剑尖指向霍云。霍云满腔的情欲立时化为冰冷,也冷静下来,“诶呦”着站起身,说道:“芊儿,你何必这样?我们又不是没有过,你不早已是我的女人了吗?”说着就要上前。万芊儿闻言,急得泪水在眼中打转,猛然将剑横到自己的脖子上道:“你,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霍云一怔,被万芊儿吓得呆愣在原地,手指向万芊儿,柔声道:“芊儿,你这是何苦呢?你把剑放下,我都依你,有话好好说。”
万芊儿依旧横剑在脖子上,泪水“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脸上满是委屈,泣声道:“我是万通山庄的大小姐,虽说比不得你们朝中将相王侯家的千金小姐。可也不是低三下四,不知自爱之人。我,我是已经是你的人了,可,可上次我什么都不记得,醒来之时,你我已,已,已在一起。我心里确实也喜欢你,所以也不管之前怎样,我心中已认定了你。我此生绝无他念,就是死,也决意跟定了你。你如真心喜爱我,须当敬我爱我,万不可轻贱于我。他日,待到同房花烛之日,我,自然全都依你,如你所愿。今日你若再逼我,我自是不忍心对你下手,唯有自缢而已。”这几句话声音虽然很低,又带着万芊儿的抽泣,但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王一和霍云都黯然起敬。霍云用右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哀声道:“都是我不好,芊儿你别生气,我不敢了,你快放下剑,别伤了自己。”万芊儿见霍云认错,心肠顿时软了下来,把剑插回剑鞘。低头迅速整理好衣服,拿起剑转身朝门口快速走去。霍云心有余悸,不敢上前阻拦。走到门口,万芊儿放慢脚步,低声道:“我在万通山庄等你,随你什么时候让媒人前来。”顿了一顿,长叹口气道:“你若一世不来,算我眼瞎,我等你一辈子罢了。”霍云对万芊儿是又敬又爱,忙道:“芊儿,此生此世我绝不负你,准备好后我就托媒去府上纳采提亲。”万芊儿闻言,内心欢喜,推门而出。
王一在万芊儿出门前,飞身跃到了房梁上隐了起来。房梁上隐隐透出一束光,王一缓慢凑近一看,原来是被老鼠咬出的拇指大的小洞。右眼凑近洞口,房内景物一览无余。见万芊儿走出了阁楼,王一正打算下来悄悄溜走。门外侍卫高声通报道:“大将军,大巫师求见。”王一急忙缩身在房梁上。霍云打开卧室房门,走了出来,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冷冷的道:“让她进来。”说着,霍云踱步到东南角的榻旁,脱鞋盘膝而坐。榻中放着方桌,桌上摆放着棋盘和茶点。外门打开,一阵风吹进,大巫师李女须迈步而入。见霍云在榻上,便径直走上前,施礼道:“李女须见过大将军。”霍云用手指了指对面,大巫师李女须脱鞋,按霍云所示跪坐在对面。霍云手起执黑落子在残局上,道:“大巫师,此局如何解?”大巫师李女须沉思片刻,手起执一白子落下。霍云看了半晌儿,道:“好棋,好棋,不愧是大巫师。”说着一边思索棋局,一边问道:“大巫师来此何事?”大巫李女须道:“匈奴日逐王先贤谭因与握衍朐鞮单于屠耆堂有隙,想归降大汉朝,希望通过大将军来引荐。”霍云执子的手停在半空,问道:“握衍朐鞮单于?匈奴的单于不应该是虚闾权渠单于吗?”大巫师李女须道:“虚闾权渠单于不久前已病死,本应该是他儿子呼韩邪继承单于之位,不想竟被屠耆堂篡了单于之位。屠耆堂当上单于后,就要对付与他素来有隙的日逐王先贤谭,所以这先贤谭才要归降。”
霍云道:“他人在哪呢?”李女须道:“人已在万通客栈,大将军是否要见他?”霍云将棋子丢入棋奁之中。沉思片刻道:“自我叔霍去病大将军以来,我霍家就与匈奴势不两立,势要荡平匈奴以报国恩。我叔更是封狼居胥,令匈奴鼠辈闻风丧胆,何其之威武。我辈又怎敢不继承其鸿鹄之志?”说着,冷冷的哼了一声,继续道:“投降?为了活命才想到投降,太便宜他们了。”大巫师李女须看着霍云道:“大将军的意思是...”霍云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道:“匈奴人在我这只有死而无活。”大巫师李女须点头道:“明白,本大巫师立马就去安排。”
王一在梁上听得真切,虽说对战争不是很懂,但也感觉霍云心胸未免有些狭隘。王一很是奇怪,自古杀降不祥的道理难道霍云不懂吗?止戈为武,毕竟战争是残酷的。仇恨会一直延续仇恨,不断杀戮只会燃起新的杀戮。既然投降是死,何不战死到最后一刻?最终徒为大汉增加守国负担而已,实在是不智之举。
大巫师李女须道:“大将军,您此次被劫,我怀疑就是史家小儿和王一那厮干的,但却没找到证据,我们要不要先收拾了这几个小儿?”霍云嘬了口茶,放下茶杯,摇了摇头道:“不急,想收拾他们,随时都可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那个太子印。事关皇位,其他的事都先放放。”大巫师李女须道:“可是,我们在万通山庄找了这么多时日,也没有丝毫线索啊。”霍云厉声喝道:“必须找到。”大巫师李女须见霍云发怒,忙从榻上下来,站到地上,恭敬的道:“诺,大将军。”霍云叹息一声道:“大巫师有所不知,只有找到戾太子刘据的太子印,才有把握让我叔父登上皇位,不然风险太大,我叔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大巫师不解的问道:“大司马大人目前是仅存的托孤大臣,掌管朝事这么多年,手下门生遍布朝野,要威望有威望,要人有人,难道还不成?还必须借助那个太子印吗?”霍光摇摇头,道:“之前有其他托孤大臣制约掣肘,后昭帝爷又长大。现其余四个托孤老臣已先后离世,昭帝爷眼见也要不行了,天赐的良机,可我叔父却迟迟不肯动手,我猜测叔父是有所顾虑。所以我只有找到太子印,料想才能彻底打消叔父的顾虑,叔父才肯夺取皇位。”大巫师李女须道:“属下实在不明白,凭借大司马在朝中的势力,为何还要靠那个太子印?”霍云仰头叹息道:“那太子印可是太子的象征,一旦落入刘氏后人手中,就会一呼百应。叔父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那些臣子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但要让他们俯首称臣,却是难上加难。一是经过武帝时期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君君臣臣的观念已经扎根在他们的思想中,忠臣不事二主。二是现在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外无战事,天地间祥和一片,那些老臣们怎肯轻易换主?所以我才要拒绝匈奴日逐王先贤谭的投降,战乱是对我们霍家有利的。那太子印也万万不可落入刘氏后人手中。”
大巫师李女须连连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霍云继续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叔父怎肯背负篡位的千古骂名?那个太子印,你可不要小瞧他的作用。戾太子刘据做太子多年,又广施仁政,在大部分臣子的心中已经把他认做皇上了。忠于他的臣子大有人在,而太子印就是太子的信物,见印如见太子,有了太子印,就可以掌控那些忠于太子的老臣。否则即使登上了黄位,也是保不住的。”大巫师李女须抱拳道:“属下明白了,定要全力找到太子印。只是目前一点线索也没有。”霍云道:“万通作为戾太子刘据的贴身侍卫,他肯定知道,还是要从万通山庄入手。万芊儿我试探过了,她不知道。”大巫师李女须道:“那个王一是李子清的徒弟,会不会知道太子印的下落?”霍云摇头道:“他肯定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在长安见到刘病已的时候肯定就会告诉他了,刘病已必然有所行动。而事实是,刘病已也只是派了史高和张贺那两个小子来万通山庄,肯定还不知道太子印的下落。所以还是要从万通身上找太子印的下落。”大巫师李女须道:“本大巫师明白了,这就去办。先行告退。”说着躬身,倒退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