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零年,六月二十二日,农历五月初八,星期四,天气阴。
今天是夏至,气温已经上来了,气温比较高,再加上,今天阴天,湿度也比较大,所以,现在的四九城就是一个大蒸笼啊,而且由于气温太高,一大票公共厕所,发酵的也比较快,街上的滋味不算好闻。我也是自己在药房里合了一点药香,点起来,才算是勉强把日子应付过来,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用超自然之力了。这个世界太脆弱了,幸好掐算,不采取行动,不算超常力量,否则,我是真不知道应该写点什么了。
这几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就是我和李立为人口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当然不是生孩子啊,他三五年出生的,今年实际才十五岁,我就是想结婚,也不能这么禽兽。因为我们两个统计了双份户口,在户籍统计的时候,多统计了一遍。
怎么回事呢,李立的老家不是在分地吗,我和李立给乡里回了信,明确表示我们户口不回去了,也不参与分地。但是这个问题,乡里知道了,区里,县里可不知道,乡里没有往上汇报,这种事并不稀奇,分地涉及的东西太多,偶尔有所疏漏也是正常的,而土改小组,是有县里派出来,区里监督执行的。
但是来我们老家执行工作的小组,组长并不怎么负责任,干的多了,麻木了,而且他们已经属于第三批土改小组了,是城里部门的办事员,并不是长期服务于农村的。干完了也没啥奖励,所以,有不少人,在干活的时候会收受贿赂,同样的,他们也怕挨揍。所以,很多似是而非的东西,他们也都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再加上县里,同时也让他们进行一下人口普查,统计一下户口,几个人干的那叫一个不情不愿啊。
为啥?统计户口这个事,比分地还麻烦,我举几个例子吧,我们院里,有个跟着二儿子过得老太太,老大,37年跟着光头走了,录户口的时候,她坚持把她家老大也落上,绝对不相信她儿子死了。没有人说她儿子死了,但是他现在在哪根本不知道,怎么可能落户口,但是街公所不给落,老太太就把人家办事员打了一顿,还跑到街公所闹了一通,办事员你能怎么办,真把人控制了?
再举一个例子,就是大家已经很熟悉的贾张氏了,人家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直接就回答贾张氏,人家问她娘家的名字,她说她已经嫁人了,就得用夫家的名字,娘家名字早就不用了,现在哪怕是老贾没了,她也得给老贾守着。给老贾守着,人家不管,但是,要是真敢把贾张氏这个名字落上去,他立马就得回炉学习去。
见实在是问不出贾张氏娘家的名字来,所以,他就按照规矩,给贾张氏起了一个名字,叫张小花,但是贾张氏那真不愧是把贞节牌坊背在身上的主,任何导致她有可能和老贾分离的事情,都必须消灭在萌芽之中,所以贾张氏在拿到户口本之后,一看是张小花,直接就把户口本撕了,根本不认。最后还是老杨找到贾东旭,贾东旭求着她老娘,把娘家的名字给报了出来。
名字还挺好听,叫张茜,比张小花好听了不少。但是回头,贾张氏就抱着新户口本哭了一场,并且让贾东旭给他爹跪下,贾张氏揍了贾东旭一顿。说什么,他们曾经是大户人家,不是不讲理的普通老百姓,这户口一落,以后她怎么下去见老贾啊。
但是这件事让我注意到了一个地方,第一,贾张氏自称自己是大户人家,贾东旭没有反对,第二就是,贾张氏似乎很在乎贾张氏这个称呼。冠夫姓这种行为,其实并不是自古以来的,最起码明朝就没有,清朝也不多,就算是冠了夫姓,一般也都是某阿某氏,是用来表达其家庭关系的。某某氏这种做法,其实就是纯粹的跟西方学习的。从北洋时代开始推广,到秃子时期,达到巅峰。
但是和大部分从西方学习的东西都一样,这个东西更多的是在一些所谓的精英阶层中流行。现在,以及未来有一段时间内,这种称呼还会继续流行,但是和普通老百姓没啥关系。抱着答疑解惑的目的,我好好掐算了一下贾张氏的往事。
好家伙,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贾张氏和老贾是真正的贫贱之交,两个人结婚的时候,都是租的老太太的房子,那时候的贾张氏,也不叫贾张氏,就叫贾家里的。但是后来老贾碰上贵人了,贾张氏也开始当神婆看事,贾家快速发家,成了暴发户,然后去外面买了房子,贾家里的,也改成了大户人家的贾张氏。可惜后来家道没落了,没办法只能把房子卖了抵债。然后一家人再一次回到大院,继续租老太太的房子住,直到老贾为了挣钱把命丢了。
无论是贾张氏,还是老贾的遗像,甚至是她的金戒指,这都是贾张氏对她人生最辉煌时代的念想。而贾东旭是经历过这段发家史的,但是没经历过之前的苦日子,所以对他来说,他们是家道中落,所以,贾东旭这个人,一方面比较热情,另一方面,看别人又多少带点鄙夷,人还比较抠,但是又挺会办事,特别矛盾的一个人。
除此之外,办户口,还有别的麻烦,比如女方姓啥的问题。对于妇女同志的姓名问题,第一,就是尽量用本名,如果没有名字,可以自己给自己起一个,或者让工作人员给取个名字,用自己的姓就行。如果连自己的姓都不知道了,就可以用丈夫的姓,这个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刘海忠这边,就闹了这么一出,刘海忠两口子都比较封建,他媳妇明明在娘家有名字,但是她死活不说,看着贾张氏闹的那一场,她干脆连姓都不说,就得跟着刘海忠姓刘,工作人员,经过调查,走访等等一系列工作,也没有找到她到底姓啥,只能按照她的想法,给她娶了一个姓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