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厨房发出喊声,多吉和冯希延先后冲了进去。
菊花的菜刀晃着寒光,冯家臣夸张的表情里满是宠溺和温馨。
多吉一把捂住冯希延的眼睛把他拖了出去。
“少儿不宜!”
整个现场充满滑稽与欢乐,菊花的笑容从愠怒变为戏谑。
“看见了吧,孩子们都嫌弃你。”
冯家臣一脸无奈,朝着门外喊道:“多吉,你小子懂啥,这是我和你干妈之间独特的情调。”
多吉面回应:“干爹,这个情调太特别,太血腥,年轻人真的接受不了。”
“多吉哥哥,啥是情调?”冯希延好奇地问。
没等多吉解释,厨房里的菊花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儿,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放下菜刀,菊花走出厨房,把冯家给的一百块钱塞进儿子口袋。
“你赢了,说吧。你爸回来了,今晚吃啥,你说了算。”
“吃面,襄武拉面,你不是说出门饺子进门面吗?估计我爸在太阳城吃不上你做的拉面。”
“三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就听三儿的,吃传统的猪肉卤子大搁扯,有家的感觉还是好。咳~,咳~,咳。”
冯家臣叼着一支香烟也跟了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把他后面的话给呛没了。
“老头子,给你带的药吃了没有。”菊花关切地询问。
“吃着呢,一顿也没忘。”
“拿出药我看看。”菊花怀疑的目光看着冯家臣。
这是一个忙起工作能忘记吃饭睡觉的主,能按时吃药,鬼才信!
冯家臣忙不迭的在浑身的口袋里翻了个遍也没把补肺丸的药瓶找出来。
“多吉,去车上给我拿药,你干妈不相信我能按时吃药。”
一语双关,他向多吉发出了求救信号。
多吉正陪着冯希延玩的起劲,干爹的一句话喊得他心惊肉跳。
除了刚去太阳城的头几天,多吉按时督促冯家臣吃药。再后来各忙各的,早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一脸愁云中,多吉假装去吉普车上翻腾了半天,转回身尬笑地对菊花说道。
“干妈,我保证,干爹每天都按时吃药,昨天刚吃完。这不今儿起了个大早,还没赶住买。”
菊花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多吉,说实话,干妈不会怪你。再和你干爹唱双簧,别怪我生气撵你们爷俩出门哦。”
多吉挠挠头,脸涨得通红,“对不起,真的是昨天刚吃完,不过干爹平日里太忙了,确实没有按时吃。”
菊花白了冯家臣一眼,转身进屋,片刻后手里多了一瓶新的补肺丸。
“下次再这么不靠谱,看我怎么收拾你。”
冯家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接过药,取出两颗塞进嘴里,就着凉透了的酥油茶咽了下去,手里的烟蒂也顺势扔了。
看着冯家臣把药吃下去,菊花愤愤地说道:“行了,难得回来一趟,多陪三儿玩会,我来扯面。”
把冯家臣撂在院子里,菊花转身回了厨房,他感觉丈夫这次回来,精神状态出奇的好,竟然有心思和自己打情骂俏。
手里的动作不停,脸上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想着想着,竟然感觉到满脸发烫。
抬头看看门口的镜子,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老夫老妻了,还在瞎想啥呢。
手里的速度加快,面条拍打面案的声响传遍小院各个角落。
“三儿,最近学习还跟的上吧,得抓紧锻炼身体,等将来住校就得全靠你自己努力了。”
“周末不是能回家吗?”
“不一定,大宝和小宝早早就独立了,你二哥就是在太阳城读的中学。”
“那我可以会襄武,二娘可以给我做好吃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冯家臣扭头看了一眼厨房。
“小声点,小心你妈抽你屁股。”
“没事,老爸,我妈现在不打我了,还告诉我是吃二娘的奶水长大,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二娘的哺育之恩。”
“是吗,你妈真是这么说的?”
“你可以当面问她。”冯希延扬起小脸,很是认真。
冯家臣心头一热,冲着厨房里忙碌的菊花说道:“花儿,谢谢你。”
“吃饭吧,这把年纪了,啥都能想的开。当年就这条件,从心里说,老二家也没慢待了三儿。”
菊花端出两碗拉面塞给冯家臣父子。
“老话说了:生而未养断指可报,养育之恩百年难还。看来三儿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这份情感我不能给掐断了。”
“多吉,你自己去拿,盛好放灶台上了。”
伴随着麝香的清香,冯家臣和家人吃了一顿毫无杂念的爽口拉面。
原本有些尴尬滑稽厨房温情变成其乐融融的小院温馨,仿佛所有的插曲都是紧张生活的调味剂,让这个平凡的家庭时光更加温暖而难忘。
吃着面聊着天,菊花发现今晚的二楼异常安静。
“三儿,你嘉措大叔呢?”
“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家,只有多吉哥哥。”
多吉回答:“哦,这次我们回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帮嘉措的养殖场诊脉,看下一步如何发展,次仁那边的土地改良进展很快。”
菊花盯着冯家臣说道:“事有千件也要先捡紧的办,你这样全面开花,身体哪能受得了。”
冯家臣满怀豪情地说道:“时不我待,在职业生涯的最后时刻,我必须打一场漂亮的攻坚战。到时候陪着你回襄武,也会是荣光满面。”
“医药厅就你和多吉两人啊!其他人不能干?”
“海霞和小卓嘎是我的得力干将,可经验欠缺,其他人都是国医馆选派的专技人才,不熟悉西疆的情况,到时候能留下几个还说不定呢。”
“林宇一定能留下。”多吉笑言。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最后把咱的小卓嘎给拐走了 。哈哈~。”
冯家臣起身去厨房送碗,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多吉说:
“对了,你晚上加个班,把下午和嘉措聊的情况拟个方案,明天啊,就在这把事情敲定了。记住把普巴市首接来,现场会他不能缺席。”
熬了一个晚上,多吉总算把方案提纲罗列完成,由于过度投入,嘉措夫妇半夜回来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第二天一早,多吉打着哈欠把手稿交给冯家臣,满脸抱怨:
“厅长,能缓缓在干成吗?每次都和催命似的,换别人,该撂挑子罢工了。好瞌睡,哈~,哈~。”话未说完便多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着多吉,冯家臣着实有些心疼。可雷厉风行的性格让他永远像个上满发条的机器。
给多吉盖了件外套,他蹑手蹑脚地推上自行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