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年回过头,“麻烦医生进来给他检查一下伤口。”
蒋兆深不说话,医生也不敢进来。
白雪年只好耐着性子说,“没关系的,进来吧。”
说完她握住了他没有受伤的手,“我说话管用的,对吗,蒋兆深?”
“……”
一颗心骤然落地,又酸又疼,犹如梦中,没有半点真实性可言。
他没有回答,但是收紧了掌心,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深邃的眼睛里锁着她的样子,以确定她是真实存在,而不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不开口,白雪年只能又对医生说了一遍,“进来吧。”
医生见蒋兆深没有反驳她的话,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病房。
伤在右臂,白雪年站在左边,医生去右边给蒋兆深检查伤口,消毒之后又包扎。
整个过程,男人的视线没有半分偏移,只是这么盯着她,生怕自己的一个闪神,她就会消失不见。
白雪年紧张的问医生,“要缝针吗?”
“不用缝针,以防万一,还是挂水消炎,在医院观察两天。”
伤口从上臂直到手腕,长长一条,可怖狰狞,庆幸的是,那把水果刀并不锋利,所以伤口不算深。
听了医生的话,白雪年松口气,“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可不敢要她谢,处理好伤口就带着护士走了出去。
期间有人把地上的狼藉也收拾干净了。
罗翠看见医生都出来,便想进去看看,脚步刚抬起来,就被蒋瑶给拉住了。
蒋瑶摇摇头,“别去打扰他们。”
“……”
罗翠怔住,往里看了眼,默默替他们把门关上了。
白雪年在床边坐下,视线对上男人殷切的目光,良久,她才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划伤自己?”
他不再吝啬解释,告诉她答案,简单两个字,声音暗哑,“止疼。”
她愣住,“我不懂。”
划伤自己为什么会是止疼?
蒋兆深握着她那只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这里太疼,止不住,只能通过别的地方转移注意力。”
这就是他的止疼方式,过去三年,失去她的每一天,痛到无以复加时,他都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止疼。
白雪年静静的看着他,眼泪也静静的落下,她想起他刚找到她的时候,每个缠绵的瞬间,她在他身上看到的那些伤痕。
当时故意的忽略,在这一刻排山倒海数以千倍的朝她反噬而来,痛到无以复加,几乎将她湮灭。
原来那些伤,每一处伤,都是为了她……
蒋兆深抬起裹了纱布的手,抹去她的眼泪,“别哭,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不要我……我也不怪你,只要你开心,我都可以。”
她透过朦胧的泪光看着他,“你都可以的意思,就是伤害自己吗?”
“……”
这次轮到他无言以对。
除了这样的方式,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阻止自己失控。
“蒋兆深,你是傻子吗?”她又气又心疼,眼泪都干了,却又有热流往下落,“谁允许你伤害自己的?你不是我的么,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伤害你,你自己也不能,这点希望你搞搞清楚。”
“……我还是你的吗?”
在商场呼风唤雨手段狠厉的蒋先生,捧着一颗砰砰跳的真心,充满不确定的望着她,“小白,你还愿意要我吗?”
“要!”
他得到她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甚至是带着愤怒的回答,她红着眼睛瞪着他,“我怎么不要了?整个江城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就算我跟你提了分手,你也依旧是我的!”
白雪年揪起他的领口,凶狠地说,“我警告你,蒋兆深,以后要是没有我的允许,再随随便便伤害自己,我绝不放过你!”
至此,蒋兆深那颗无处安置的心脏,终于又被她亲手安回了胸膛,重新恢复了跳动。
被人拎着领口警告,蒋先生却感动的笑了,笑到眼泪落下来,他顾不上伤口的痛,用力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倾诉,“我永远都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白雪年回抱着他,枕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久违的,找到了那种活过来的感觉。
失而复得,这样感情太珍贵,外面的人不忍心打扰,里面的人舍不得松开手。
就这样抱了不知道多久,久到白雪年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再次响起来,她才推开了他,“我饿了。”
被推开的瞬间,蒋兆深难以控制的恐慌,下意识就又抱住她,听见她说饿了,他摸到手机,给陈商打了个电话,让对方送点吃的过来。
挂了电话,他继续抱着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贴在心脏处,不允许她离开半步。
为了她的病情,他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她好不容易愿意接纳他,他的自控力全部土崩瓦解,他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白雪年呼吸困难,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往外推了下,只这一下,男人立即露出受伤的表情看着她,“小白,你只是同情我,并不是真的接受我了,对吗?”
“……”
白雪年只能放弃推他,张开手臂抱着他,“你忘了别人叫我什么了,恶魔哪里会同情别人,你别多心,我就是有点喘不过气,你松些力道,行吗?”
“嗯。”男人面色稍霁,松手的瞬间,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圈着她的腰,脑袋搁在她的颈窝,“这样行吗?”
“行是行,就是……”她看了眼门口,“这是医院,被人看见不太好吧。”
“确实是有点不好。”他顺着她的话,但却半点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白雪年叹口气,抬手抚了抚他的背,安抚着他,也安抚自己。
她始终没有勇气问他自杀那件事,别说问了,想一想都觉得痛彻心扉。
两人腻了好一会儿,直到陈商拎着打包的食物敲门进来。
白雪年挣扎着想要下去,但蒋兆深不给。
陈商倒也不尴尬,沉默的把食盒搁在床头柜上,目不斜视就走了。